重生阁主有病作者:时微月上
第12节
顾流惜停下步子,回视着她,却依旧未出声。
闻墨弦笑了笑,低头握着她的手:“我方才那番话,并非是觉着我会走上那一步,只是总觉的不放心,这才有此一言。我同你说过,我不会轻易放弃,也晓得我的身子也并非没有转机。只是我的状况我自己清楚,我不想哄骗你我会一直陪着你,也不想你倾注太多希望。我会和你一起努力谋求可能的生路,可是有些结果我们还是要接受,因着这世间许多事,我们只能做到尽人事,知天命。”
看着顾流惜略微发白的脸,闻墨弦顿了顿,抬手抚上她的脸,神情间温柔依旧:“所以无论如何,不要因着我放弃你的人生,不管结局怎样,我都想你能好好的。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你也知道我在想什么,对么?”
顾流惜眼圈发红,眼里酸的不行,看着近在咫尺的闻墨弦,点了点头。
看她这个模样,闻墨弦也不好受:“我知道你难受,也不想自以为是的强逼你,所以最起码,做好我们人力所及的一切,剩下的,交给天意,好么?”
顾流惜仍是点头,却是伸手抱住了她,抱的很紧,很紧。
闻墨弦垂了眸子,掩去满眼的复杂。当初她想过挣扎,却奈何对于这个自小便羁绊已深的人,她做不到全然不顾。对于其他人的感情,她可以理智到不近人情,可是一旦她动了心,她便没了理智。
明知道她这个样子给不了顾流惜无忧相守,明知道顾流惜会担心受怕,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抓住她。其实她是自私的,她察觉到了顾流惜一心相随的心思,可她却不愿她如此,所以明知道触及这个话题,顾流惜会痛苦,可是她仍会时不时去剖开它,一点点让这伤疤腐烂结痂,直到有一日她能真正承受,那个可能出现的最坏的结局。
其实顾流惜也察觉到她的心思,虽说她们真正待在一处的时间不长,可是似乎是上天注定,她与闻墨弦之间有种出乎意料的契合。无论她想什么,闻墨弦总能感知到,同样闻墨弦那些心思她也能猜透。
其实很多情绪她一直努力压抑,因着她明白自己的担忧害怕都会影响到闻墨弦,更怕闻墨弦觉得自己同她在一起会痛苦。所以只要是闻墨弦所想的,她便会去做,她想自己看透,自己便努力看透,反正自上一世她决定陪着闻墨弦同去之时,她的生命便已然同她绑定,既然是注定了的,她也无需多想,倒不如豁达一些,如闻墨弦所言尽人事,顺天命,也让两人在一起的日子,更开怀些。
就这般,心思各异的两人,在这星光夜色中,坐在马车上,一路伴着车轱辘碾过的轻响,回了苏府,那些苦涩沉重俱都埋在心底。
翌日,顾流惜起床练剑,正练到薄汗微醺,就见闻墨弦倚着门看着自己。此时已然是入秋时节,早晨的墨园透着一股凉意,看到她只穿了一件夹衣,顾流惜忙收了剑,掠了过去。
闻墨弦见她绕过自己,径直进了房,忍不住勾了一个笑弧。
拿着一件外衫的顾流惜见她笑,忍不住瞋了她一眼:“笑什么笑,晨间凉得紧,不晓得多穿件么?”
闻墨弦伸着手,任她给自己穿衣,低垂着的眉眼间,笑意却是越发浓。
给她系好结带,抬头瞥了闻墨弦一眼,看着她脸上的笑意,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“好了,时辰到了,该用早膳了。”
闻墨弦点了点头,轻声道:“今早想吃什么?”
顾流惜替她理了理鬓角的一缕发丝,随意道:“你定便好,我都喜欢。”
“那便备些小笼包,还有粥膳。你看你,练得满头的汗,先去洗漱吧。”
被她这么一说,顾流惜也发觉自己身上有些黏腻,抬手闻了闻,总觉的一股汗味。想到自己方才靠的这般近,顾流惜脸有些红,忙退开了些,嗫嚅道:“我一身汗味,熏到你了。”
闻墨弦笑得开怀,却是伸手拉过她,在她脖颈处轻轻嗅了嗅,最后煞有介事道:“不熏人,香极了。”
被她那动作话语弄得满脸通红,顾流惜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,慌忙往房间跑:“我……我去沐浴!”
闻墨弦低低笑着,不急不缓地出了墨园,让紫苏她们准备早膳。
用过饭,闻墨弦如往常一般喝了药,一旁心疼得紧的顾流惜忙不迭拿了蜜饯塞进她嘴里,又让她漱了口,替她顺背。
闻墨弦的药都是苏若君提前写好的药方,按着时间不断在换,最近这新药尤为苦涩难闻,而且苏若君提醒过有些伤肠胃,本就脾胃虚弱的闻墨弦喝这药很是难受。昨日喝了一碗吐了小半碗,差点把顾流惜急死。而这药又是服用炎心草后必须要服得,即使难受,顾流惜也不敢让她停了药。
看着闻墨弦不自觉皱着眉,紧抿着唇,压抑着恶心感,顾流惜心里拧着疼,可是除了这些小事,她什么都帮不了,只能眼睁睁看着。
过了半晌,闻墨弦终是忍住了没吐,偏头看到顾流惜那模样,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,伸手摸了摸顾流惜的手:“也只是喝的时候有些恶心,这些年喝了许多药,这并不算难喝,而且平日也没什么,你莫担心,我好多了。”
顾流惜听得心里越发酸疼,闻墨弦病了十年,这些苦涩的药几乎都是当水喝,可是再怎么习惯,这药的滋味也不可能好喝啊。
伸手拿了帕子,替她擦掉唇边的水渍。手指不慎触到柔软的唇瓣,那微热轻软的触觉,让顾流惜手指瑟缩了下,心里有些发颤。这种情绪夹杂着心里的心疼爱恋,让顾流惜有些把持不住,手指轻移抚上闻墨弦的唇角。
她这般举动还有眼里掩不住的炙热,让闻墨弦眸色沉了沉,只是当顾流惜唇贴上来时,她似想起了什么,别过头含糊道:“有药味。”
顾流惜难得的胆大一回,跟着凑过去,呢喃道:“没关系。”
唇齿贴合间,热度一瞬间席卷全身,事已至此,闻墨弦也顾不得了,伸手揽住她的腰,全神投入到这场突如其来的亲昵中去。大抵是恋人间的亲密具都是无师自通,有过几次亲昵,这时两人都不在如以往一般生涩,气息交融间,缠绵缱绻。
顾流惜今日更是鲜少的主动,一点点描绘着对方的唇,舌尖依旧是那让她心醉神迷的甜美味道,初始杂糅着药味的苦涩,融在一处,很苦,也很甜,让她的心跳地越发激烈。一点点扫荡舔舐,意图祛除她那残留的苦涩,直恨不得融到对方体内。别说是苦涩的药味,哪怕是□□,顾流惜也甘之如饴。
两人这厢意乱情迷,却没察觉到墨园那入口处,月卿和苏望两人怔愣的模样。
月卿脸色有些灰败,直直的看着那合欢树下,相拥亲吻的两人,那画面很美,却犹如一把烈火,直接将她灼的疼痛。
直到苏望回过神,迅速拉着她退下,那人方才情动的模样依旧烙在脑海里,挥之不去。她一直觉得那人温柔,总是温和如玉,即使是生气也从不会流露阴沉,可是方才她才知道,那不过是她面对所有人时的模样。
当她亲着顾流惜时,那种模样是她不曾见过的,那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温柔,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,生生能叫人溺毙。透着樱红的脸上,那种满足而带着羞涩的神情,她以为,永远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淡然的不似凡人的人身上。
双手渐渐握紧,将所有的心思悉数埋葬,看着满脸担忧的苏望,她扯出一丝笑意。她是真的彻底死心了,这人不可能属于自己,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守在她身边,替她完成她所想做的事,如此也算全了自己的情。
两人静默地远远站着,顾流惜依旧无心察觉这些,注意着闻墨弦的反应,在她有些憋喘时轻轻移开唇。只是心中眷恋着不愿离开,她松了松,复又轻轻触着那柔软,两人的唇相触分开,复又轻碰,直至心中绮念平息。
两人抵着额头靠了许久,那股冲动散去,顾流惜这才觉得羞赧,红着脸看着眸子亮晶晶看着她的闻墨弦。
坐直身子,闻墨弦颇为回味的舔了舔唇,看着顾流惜轻笑道:“日后喝药可不可以不吃蜜饯?”
顾流惜看她那副表情,怎么听不出她话中意味,又羞又窘,生硬道:“想都别想!”
闻墨弦似乎有些蔫,收了笑,颇为委屈地看着顾流惜。
一向成熟稳重的人此时罕见得有些幼稚,而且那双秋水剪瞳直直地看着她,让顾流惜实在耐不住她这副模样,一时间竟是没了半分坚持,脑子一热,张嘴勉强吐了半个“好”字,却是被两个齐声见礼的声音打断。
“属下见过阁主,流惜姑娘。”
☆、第五十一章
顾流惜脸色一僵,忙敛了神色,对着两人笑了笑,目光移到一旁的闻墨弦脸上。
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早就不见半丝踪影,依旧是眉目清华,神色恬淡温润。
温和地看了眼月卿和苏望,闻墨弦开口道:“用过早膳了么?”
苏望听到闻墨弦问话,笑道:“已然用过了,白凌和苏启去应付落霞楼那些人去了,我和月卿想着过来跟您说下最近您让我们查得一些事。”
闻墨弦点了点头,示意两人坐下。
“先说说孟闲庭的事,查到些什么?”
苏望正了脸色,沉声道:“原本孟闲庭的事在当年也算是轰动一时,当时想要了解内情的人并不少,那么即使过了这么多年,多少也该有人了解一二。可是千机堂开始查时,就连江南镖局那老一辈人,也套不出不到半丝□□,而且当时参与那趟镖的人也都死的死,失踪的失踪,那件事几乎成了一个谜。唯一知道的是,孟闲庭出事的地方在沧州城外十里处的山谷,当时他的妻儿也同他一起回老家探亲,最后具都丧命。”
顾流惜想着楚远山的话,点了点头,当时他的确是在那救得二师兄。
闻墨弦拢了拢眉:“就这些么?”
月卿摇了摇头:“因着查不出更多的事,我们就越发觉得不对劲,仔细查了江南镖局,让我们查到了当初预备同孟闲庭出镖的副镖头,刘正毅的下落。”
“刘正毅?孟闲庭手下甚为器重的镖头,不是被人寻仇灭门了么?”闻墨弦这些年也大致了解许多江湖之事,她记得刘正毅一家在孟闲庭死时,便被人灭门纵火了。
“正是,不过他却是没死,只是也已然是废人了。据他言,几乎是孟庭闲出事之时,他家中就遭人洗劫,更是有武功高强之人对他痛下杀手,最后纵火烧了他家,他侥幸躲过一劫,却是变得人不人鬼不鬼。而从他那里,我们得知一个很重要的信息!”
闻墨弦看着他两人略带喜色的模样,沉吟了片刻,开口道:“可是有关孟闲庭押运之物的?”
月卿一愣,随即笑道:“什么都瞒不了阁主,正是如此。据他所言,当时托镖之人是三个商人,其中运的都是些珍贵稀罕之物,但是当时孟庭闲单独见了那三人后,竟是提出亲自送镖。那些东西虽珍贵,却很少会引来一些厉害人物,也用不着孟庭闲亲自押镖,所以他特意留了心。在装镖运送之时,作为孟庭闲最信赖的人,他也跟在旁边,他陪着一同落锁封箱。只是当时有一件东西,却是孟闲庭亲自封箱。据他言那东西只是很寻常的用布裹好了,放在一个匣子内,因为太过奇怪,所以他留意了一下,那物件长约三尺七寸,宽不过三多,他曾掂量过,重量不轻,隐隐有股寒意。”
顾流惜听着月卿的描述,隐隐察觉到不对劲,既然都是珍贵稀罕之物,怎会有这般粗糙的东西?可孟庭闲亲自封箱,表示这分明才是重头货物,而若她没猜错,那外形估摸着是把剑!商户自不可能运剑,那三个人怕也不简单。
江湖中人,除了那个别门派爱做打家劫舍的勾当,其他门派不会为了钱财,冒险对孟闲庭下手。但若送的重头是那把剑,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剑,引得一些人下手,到是很有可能。
闻墨弦似乎也在想什么,半晌才开口道:“按他的描述,那孟闲庭所押送的应该就是一把剑了。可问过他,那把剑压送时可有其他镖师晓得?”
苏望点了点头:“问过,他说那物件连他都是在封箱时才看到的,因着孟闲庭信任他,当时身边只有他一人。而镖师运镖都很隐匿,封箱后,不会再同任何人说。”
“那也就是说,如无意外,知晓那货里有那把剑的,只有五个人了?”闻墨弦敲了敲桌面,问道。
“不错。”
听了闻墨弦的话,顾流惜顿时豁然开朗,孟闲庭那事果然不是意外,该是被人利用了!
“连刘正毅都没见过那把剑的真貌,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晓了。可是那些人,不但提前摸清了孟庭闲的行镖路线,甚至不惜对上勾魂刀也要劫镖,只能说明,他们晓得那是何剑,而且足以让他们丧心病狂到不顾一切。可是对那把剑最熟悉的人,除了主人怕是没别人了。”闻墨弦的声音有些凉,这世间总有一些人的贪欲,让人胆寒。孟闲庭无辜,爹娘亦是如此。
顾流惜见她神色语气都有些异样,转眼就明白她想什么了,碍于苏望两人在场,只是略带忧色的看着她。闻墨弦对上她的眸子,眼里暖了不少,示意自己无事。
苏望和月卿没注意到这些,只是惊讶道:“阁主认为,劫镖的是那三个托镖之人?”
“我仅是是猜测,即使不是他们,但消息泄露肯定与他们有关。这三人在孟闲庭死后连镖都没来查,本就有问题,更何况,三个人,一把剑,谁能预料其中会有什么纠葛。”
闻墨弦这番话不得不说很有道理,这样的事也并不少见,一旦起了贪欲,没人能猜出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。
月卿看着坐在那边依旧淡然无波的人,眸子亮了亮随即又暗了下去,最后终是恢复了正常,轻笑道:“阁主说得必然是对的,我们按照这个思路去查,想必会事半功倍。”
顾流惜听着他们说话,自然将月卿的表情尽收眼底,无奈看了眼闻墨弦,心底叹了口气,
那厢闻墨弦对于月卿的话,只是笑了笑,复又道:“阿望,派人好好保护刘正毅,好生顾看着,等若君回来替他看看,他很重要,不可出意外。”
“是,阁主!”
闻墨弦低头拨弄着杯盖:“再让刘正毅详细的描述下那三人的模样,如果可以,粗略的画出他们的模样,按白凌的水准,不是难事吧?”
白凌一向擅长于按别人的描述,画那人的小像,而且只要描述的不太乱,几乎能还原七八分。苏望他们几人相处这些年,自然晓得白凌的能力,忙回道:“不难,属下回去后立刻去办!”
“让你们查得苏州城西那个小屋的主人,有何发现?”见事情了解的差不多,闻墨弦问起另一件事。
“回阁主,那人原本叫李尧,外号叫做李老鼠,之前是飞龙门的弟子。”
“飞龙门?可是那专做梁上君子的门派?”顾流惜听了飞龙门倒是忍不住开了口。因着师傅同她提过,飞龙门虽一向喜爱做贼,可是却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,门派内轻功也是一绝。
苏望笑了笑:“流惜姑娘说得不错,正是如此。”
“那李尧也是梁上君子么?这种人冉清影为何要寻他?”顾流惜觉得奇怪。
“流惜姑娘有所不知,这李尧不但是梁上君子,地下同样也不放过。”
顾流惜同闻墨弦对视一眼,齐声道:“他盗墓?”
“不错,他因着不讲门规,被逐出师门,后来结识了一个发丘官,跟着一起下墓,毕竟那些墓中的陪葬品,可远比这活人的贵重。只是他干了许多年一直安然无恙,却是在越州时栽了跟头,断了条右臂……”
听到这闻墨弦皱了皱眉:“越州?”
苏望一愣,却也没多说:“不错,是越州
自那以后他就销声匿迹,没想到在苏州过得穷困潦倒。”
闻墨弦偏头看了眼顾流惜,两人眼里满是了然,至此也清楚冉清影要那人何用了,她还是在寻纯钧!这李尧很可能找到了越王墓,乃至进过越王墓,很有可能是在那丢了一条手臂!
闻墨弦思索了片刻,抬头道:“你们两人先休息一下吧,午膳就在府内用,阁内的事,到时再同我说。”
月卿和苏望会意,起身告退。
两人离开后,顾流惜缓缓开口:“我还是想不明白,纯钧剑虽是春秋名剑,可是一把从未现世的剑,冉清影怎么会想到要去找它?”
闻墨弦摇了摇头:“不过可以确定,这剑对她很重要。”
顾流惜有些烦躁,上一世自己瞎了眼把注意力全放到冉清影身上,到如今即使重生了,晓得的东西也是一丝半缕,忍不住开口道:“剑,总是剑,虽说一把好剑很是吸引人,可也用不着如此疯狂啊。孟闲庭因着剑丧命,师兄如今又要千方百计同冉清影寻什么剑!”
闻墨弦听得一愣,随即眸子里猛地闪过一道光,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流惜。
顾流惜只是有些烦闷,随口发牢骚,结果看到闻墨弦这个模样,顿时有些难为情,低声道:“我就随便说说。”
闻墨弦却是笑了起来,意味深长地开口道:“说得很好,剑,都是剑。孟闲庭因剑丧命,他儿子立志要报父仇,却不是找仇人,反而寻剑,这其中关键都是剑。惜儿,你说这其中可有关联?”
顾流惜也是怔了怔,想了想,也就觉得很是巧合,她清了清脑子,开口道:“假设有关联,师兄的行为肯定是有缘由,这解释的通。可是冉清影为何要掺和?如果她掺和不是兴起,而是一直在筹划,她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闻墨弦敛了敛眉:“惜儿,你说孟闲庭的功夫,加上江南镖局的实力,当时有谁有胆子,有实力敢对他下手?”
顾流惜想了想:“有实力,有胆子,又可能这样干的,不多。名剑山庄,落霞阁,星宿帮……还有冥幽教。”
说完她颇为诧异地看了闻墨弦一眼,却见闻墨弦眉头微扬:“虽说有些天马行空,不过可以尝试下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,冥幽教,纯钧剑,孟闲庭押送的剑,荒诞却可以去查一下,若真有瓜葛,这事情可就有意思了。”
☆、第五十二章
顾流惜略微沉吟了片刻:“若真是这般,当年的事怕是不简单,而且目前还不晓得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。不过能引得他如此谋划的东西,定然不凡。”
闻墨弦看她紧皱着眉在那思索,笑了笑:“做什么这么严肃,想不通便慢慢查。而且既然晓得了他们目前的动向,我们也就能顺着摸下去。”
顾流惜见她神色轻松,并不见忧虑,想着心昔阁的能力,便也安下了心,点了点头。
将这事情暂且搁置一边,闻墨弦想着顾流惜同苏望他们也见过面了,也该同她说下心昔阁的情况。
心昔阁自建立以来,经过几年的迅速发现发展,实力不可小觑。阁内众人遍布各地,毫不夸张的说,这武林中各大门派几乎都有心昔阁的人手。
建阁之初,闻墨弦便开始不断网罗手下,因着宫铭的身份,她结识了不少武林中的奇人。虽说宫铭不许她借着自己阎罗册的名头,直接寻求帮助,可是那时的闻墨弦极具韧性能巧,年纪虽幼,待人处事却极为得体,甚得他们欢心,也给了闻墨弦许多便利。
当初闻墨弦拜四人为师时,从未有何优待,同样需要替四人处理事物,甚至几番出生入死。在那些日子里,她也成功取得许多信任,跟随她的人不在少数,而那些人更是成了后来心昔阁最得力的人。
而她最初救得那批少年,她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培养,如今留下的人都是不凡。
心昔阁下分四堂,千机堂,暗影堂,玄武堂,以及璇玑堂,共四位堂主,白凌,苏望,月卿,苏彦。还有八位副堂主,其余统领也不下二十人。分别司管收集情报,刺杀,统筹谋划,培养势力。
这些年心昔阁杀了不少人,同样也救了不少人。几个堂相互配合,使得心昔阁如今已然成了武林中一只看不见大手,一点点将一些人覆于掌下。单千机堂那千机楼内收录的无数密辛隐闻,就足以让一大半武林中人为之变色。
而心昔阁一直隐匿不出的原因,也在于此。毕竟这样的存在,对他们而言,怕是会寝食难安。
之前闻墨弦只是提了下苏望几人,如今这般详细同顾流惜说过之后,顾流惜也不禁有些震撼。难怪上一世心昔阁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名剑山庄和冥幽教,那场武林大会上,名剑山庄一败涂地,那么多同名剑山庄交好的门派,最后竟是无一人替起说话,除了那些事无可辩驳外,怕也是不敢了。
看着面前淡然说着这些的人,顾流惜说不出来心里是何等滋味。眼前的人再怎样稳重成熟,也不过才十八岁。当年经历灭门之痛的人,硬生生埋葬自己所有的天真烂漫,逼着自己在无尽的痛苦中快速成长,殚精竭虑谋划了一切,这样的蜕变,华丽,却也残酷至极!
闻墨弦看到她眼里的疼惜,微微有些怔,随即却是扬起了一个笑容:“惜儿,其实这十年与我而言并不苦,至少我终究是得到了我想要的。当年爹娘被杀,你从我的生命中遗失,除了痛,便只能眼睁睁看着,毫无办法。可是如今的我,终是能替他们讨回那笔血债,也能替你撑出一片安稳,与我而言,再好不过了。”
顾流惜心里发疼,脸上露出一个笑,眼里却忍不住含着水雾,紧紧握住闻墨弦的手,点了点头。
两人静静在院中坐着,到了正午,白凌和苏启也来了苏府,因此闻墨弦便去了大厅陪着几人一同用午膳。
期间几人将阁内发生的事,同闻墨弦说了一遍,也让她心里大致有个数。
顾流惜只是安静听着,寻着闻墨弦爱吃的给她放在碟子里。等到他们说得差不多了,这顿饭才真正开始吃了。
因着最近闻墨弦喝的药太过伤胃,顾流惜特意叮嘱厨房炖了山药猪肚汤。不过闻墨弦却是很不喜那味道,每次顾流惜不亲自喂,她基本不喝。这会儿人多,顾流惜有些犯愁,只能小心替她舀好,放在她面前,一瞬不瞬地盯着她。
苏望几人吃着饭,突然觉得有些奇怪,抬头却见自家阁主时不时看看面前的汤,又时不时看着顾流惜,那眼神他诡异地觉得有些可怜。
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,苏望差点被米饭呛着,掩住嘴憋住咳嗽。随后一旁的月卿开口道:“阁主向来不喜用这些,可是喝不下?”
顾流惜抿了抿嘴,默默伸手想要将汤端走。
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快速探了过来,端走了汤碗,瞥了眼一旁僵住的顾流惜,闻墨弦倒是很正经道:“并非不喜,只是往日都不是这般用,我有些不习惯。”
说完拿着勺子认真喝汤,还抽空道:“不用看着我,赶紧吃吧。”
顾流惜心里忍不住翻白眼,她那模样哪里是不习惯,分明是被惯坏了!
苏望几人不明就里,苏彦和紫曦他们却是清楚的很,忍不住在那憋笑。
顾流惜有些不好意思,也只是埋头吃饭。虽然气氛有些奇怪,不过这顿饭吃得也算融洽。
因着心昔阁内还有事要处理,苏望几人陪了闻墨弦几天后,具都起程回了朔州。
临行前,闻墨弦看着他们四人,良久后开口道:“这些年我身体不济,却是辛苦你们了。”
月卿忙道:“阁主,您言重了。若非是您,我们如今怕是不知魂归何处了。而且这么多年,心昔阁早就成了我们的家,处理些家事,哪里能说辛苦。”
白凌娇笑道:“阿月说得是。而且我们虽说一直在阁内,处理事情,可是许多费脑筋的活,可都是阁主操心的,我们可省了不少心。”
闻墨弦无奈笑了笑:“不管怎样,没了你们,心昔阁怕是不会有如今这般景象。日后同他们交手会越发频繁,虽说我想了了那些恩怨,可却更不愿你们出事,所以一切小心,万不可轻敌鲁莽。”
四人恭声道:“属下明白!”
“时辰不早了,该启程了,路上一切小心。”
几人应了,月卿犹豫片刻,仍是看着闻墨弦,轻声道:“我们会小心,也望阁主千万保重身体。”
闻墨弦看着她,眼神有些复杂,随后终是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,点了点头。
月卿看了一眼站在闻墨弦身边的顾流惜,转身后翻身上了马,苏望几人跟上同闻墨弦告了辞,扬鞭纵马而去,只留下一路烟尘。
顾流惜叹了口气,颇有些幽怨地开口道:“月卿姑娘对你很特别。”
闻墨弦怔了怔,笑道:“嗯,之前林府公子对你,也颇特别。”
顾流惜一噎,脸也红了,嗫嚅道:“那不一样,我才认识他不到一个月。”
意思是闻墨弦同月卿的情义已然十年了。
闻墨弦忍不住笑出声,她拉着顾流惜的手,低低道:“嗯,你之前瞒着我你的身份,我认识你也不过一个多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