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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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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墨弦闷声喷了一口血,再也没了气力,身子犹如断线的纸鸢,颓然坠入凌江内。

顾流惜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,胸口被人用锤头狠狠砸了下,她浑浑噩噩地机械般的跑着,目光死死看着那浑身染血的白色身影。嘴里喊着她的名字,却是怎么也没发出声音。眼看着她在视线中消失,顾流惜晃了晃重重跪了下去,随即扑在了地上。

原本脱臼了右手痛得钻心,膝盖也没了知觉。但她只是顿了一下,随后爬了几步,免力站起身,拖着麻木的身子,跌跌撞撞朝闻墨弦落下去的地方跑去,甚至于身边捂着腹部低低喘息的蔺印天她也没去看。

她此时什么也想不起来,什么也没想,唯有一个念头,疯狂在她头脑中叫嚣,找她,一定要去找她!

慕锦和瘫在地上的蔺印天看着顾流惜身影转眼间消失在断崖边,俱都愣了愣。随后蔺印天止住腹部狂涌的鲜血,解了慕锦的穴道,对着怔愣的慕锦冷声道:“这就是你所谓的噬心?呵,不但没用,还就这样沉于江底了?”

慕锦也是诧异:“我……可是按照历代记载,噬心的效果绝对没错,可……我不明白为何她现在只是难受,并不服从我的命令。”她想了想,掏出一个锦盒,里面有一只细小的犹如米粒大小的黑色虫子,身上带着暗红色的纹路。慕锦用银针在它身上刺了下,针尖染上了暗红色的血渍,她眸子一缩:“竟然还未孵化!可噬心蛊入宿主体内,最久不过七日便会成为成虫,这都快一个月了,怎么会?”

作者有话要说:还有估计大战两次就可以over了,这个场景不是我刻意虐,是为了后面一次的铺垫,促进另一个boss和蔺印天的毁灭的。阁主和流惜很厉害,但天赋好的也不只有她们,年纪还是硬伤啊,所以对付这些老东西,不容易,砍瓜切菜不可能啦,需要机遇和代价的

☆、第148章

顾流惜在跳入江中时,脑子瞬间清醒了,冰冷刺骨的江水从四面八方朝她包裹而来,肆虐着每一寸肌肤,浑身已然痛得发颤的顾流惜一时间毫无反应之力,随着江水一路卷到水下,朝下游冲去。

她身子重逾千斤,没一个动作都无比费劲,只是她此时心里还记着闻墨弦,她伤得那么重,又不会水……想到这顾流惜浑身发颤,狠狠咬着不断战栗的牙关,猛地浮出水面,嘶声喊着闻墨弦。

看着空荡荡的水面,她随即一个猛子扎进冰冷的水中,四处拼命地搜寻着那道人影。她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也不敢想此刻闻墨弦怎样了,只是用尽所有的气力沿着这段江面不断寻着。身子冻得,疼得,都已然没有知觉,可她不敢停。她总在想着,也许下一刻,下一秒那人就会出现,只要她过去,她就能带她离开这冰冷的江水。她早就受不住了,可她怕,怕因着她的懈怠,她的心上人便只能永远躺在这冰冷的水中。

一想到那样的场景,顾流惜恨不得将心口撕开,没了心,她便不会那般痛。她不敢想,一步步走到今天,再失去闻墨弦,她会是什么光景,即便是死了,她也定然不甘心,只能沦为孤魂野鬼,盘亘世间,不断寻她。

再次挣扎出水面,冰冷的脸上满是水渍,还有许多不断往下涌,带着丝热度,落入江水中,连涟漪都不见,便很快冰冷。

她泡在冷水中,漫无目的的飘荡着,沙哑的嗓子不断喊着闻墨弦的名字,喉咙里抑制不住的呜咽俱都混在水声中,在崖底回荡。

青紫的嘴唇上俱都是血口子,她浑身哆嗦着,努力冷静下来。她当时伤得重,若……若不是沉入江底,便……便是被水流带走了。

再次在水底搜寻一番,没看到人影,顾流惜木然的心脏急跳着,她免力用左手握住已然脱臼的右手,咬咬牙猛地推了上去,剧烈的痛意总算让麻木的身子有了知觉,顾流惜呛了几口水,急喘着顺着水流下游。

待到水势平缓之处,她远远看到了一棵枯木横在江中,隐隐旁边还看到一抹白影。顾流惜眸子猛睁,顾不得右手使不上力,奋力游了过去。

那抹白影仿若一件单薄的衣服,没了一丝动作,随着水流晃荡着,在顾流惜赶到前从浮木上滑下,悠悠朝水底沉入。

顾流惜心一缩,努力催动着丹田内几近枯竭的内力,将所有的意志力都放在肢体的摆动上。

那白影在水中舒展开,一头墨发铺开,在水中晃荡,身上那大片的血渍在有些昏暗的水中依旧刺痛了顾流惜的心。

顾流惜游了过去,伸手将她狠狠抱住,原本没多少力气的人,此刻力道却仿佛要将人纳入骨血中。眼前苍白的无一丝血色的脸,让顾流惜眼泪彻底决堤,吻上她苍白的唇,带着她拼命向上游。

闻墨弦整个人无力的趴在顾流惜身上,仿佛没了一丝生气。顾流惜心里慌得不行,托着她使劲朝岸上游。将她托上岸,顾流惜已然瘫在地上。

在水里泡了这么久,她体温已然低的吓人,再加上连番寻人,她甚至控制不了她的身体。

可身边动静全无的闻墨弦耽搁不起,她狠狠咬了下舌尖,尝到满口血腥味,再次爬了起来。贴在闻墨弦冰冷的身上,她顿时打了个哆嗦,她身子好冰!顾流惜颤颤微微贴在她心口,可是,除了冰冷的温度,什么都没有!一颗心倏地坠入深渊!

“闻墨弦!”她眸子瞬间赤红,惊恐地按压她的胸口,只凭着一股执念不断按压着。身下的人还是没动静,只是随着她按压的力道晃动着,仿佛真的已然失了生机。

“你别死,你答应过我的,你不会死的!”顾流惜眼泪不断往下滴,俯身给她渡气,又重复着按压,直到最后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,真的动弹不得了,颓然附在她冰冷的身子上无声嚎哭。

到后面那滚烫的眼泪竟是带了丝红,落在闻墨弦脏了的白衣上,触目惊心。此刻顾流惜眼里已然没了一丝神采,老天给了她一个机会,让她做了一段美梦,可是她这般罪孽深重的人,怎么有资格拥有这些,于是梦醒了,她又要回到她的地狱了,比之前的更痛,更绝望的地狱。

就在顾流惜闭上眼时,一直没动静的闻墨弦突然颤了一下,顾流惜猛地睁开眼,血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她,血泪顺着眼睛流下,看起来狰狞而诡异。

就在她起身时,闻墨弦咳了起来,顾流惜简直要疯了,她赶紧将地上的人扶起来,给她拍着背。闻墨弦又咳了几下,吐了不少水,到了最后吐的都是血水,顾流惜不敢拍了,只是将人抱在怀里,咬着唇,再次泪雨滂沱。

怀里的人细弱蚊吟般唤了声:“惜……儿。”

顾流惜说不出话来,伸手按在她心口,感觉着那跳的孱弱不堪的心脏,拼命点头。最后意识到她看不到,凑过去时,发现她已然陷入了昏迷。

闻墨弦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,不能这样躺在这里。顾流惜喘了几口气,挣扎着回到水里,将闻墨弦插在浮木上的含光带了回来。

勉强将闻墨弦背在身上,顾流惜撑着含光,摇摇晃晃在这片山谷走着。虽然她累得恨不得躺下去,可是身上那微弱的心跳感,一直撑着她寻到了一处干净的山洞。

等到顾流惜寻到干材火将火堆燃起来,她猛地仰面躺在地上,半天都没动弹。

偏过头看着身旁不远处,此刻闻墨弦只穿着一身单衣躺在枯草堆上,闭着眼睛安静地昏睡着。顾流惜不由庆幸,此时冬日刚过,天气也干燥,这种枯草很好寻,不必让她躺在冰冷的地上。

顾流惜并未躺多久,她还记着闻墨弦还有伤呢。再次逼着自己起来,将闻墨弦扶起来,褪去上衣,露出了光洁漂亮的后背。肌肤细腻白皙,后背线条精致漂亮,只是后腰那道伤口,却生生破坏了这种美。

伤口从后背中间起划至右腰,到后面越来越深,伤口已然不大流血了,但是边缘皮肉外翻,伤口也被水泡的发白,显得有些骇人。顾流惜看得手直哆嗦,指尖在伤口旁边轻抚着,心疼的眼泪直掉。

忍住眼泪,从湿衣服上撕下一大片白布,仔细烤干,拿出随身带的金疮药给她涂上,仔细裹好伤口。顾流惜再三检查,确保处理好了闻墨弦,才躺过去将闻墨弦抱在怀里。

看着依旧一丝动静也无的人,顾流惜满心酸涩,摸了摸她的身子,虽然还是冷,却不再是之前上岸时那种透骨的凉。吸了吸鼻子,顾流惜凑过去舔了舔她苍白的薄唇,轻轻吮吸一番,待到它变得温暖红润,这才停下来蹭了蹭她的额头。

闭上眼将耳朵贴在她心口,听着里面轻轻的跳动声,顾流惜颤声道:“谢谢你,谢谢你没有丢下我。”她不断低声重复着这句话,直到铺天的倦意袭来,将她带入一片黑暗之中。

夜晚江风席卷,凌江周边的山林中漾起窸窣声响,夜幕低垂泛起阵阵寒意。黑色的夜空仿佛幕布降落,近在咫尺,点缀着漫天星光,使得整片天地都透着股静谧祥和。

而远处一处洞口也摇曳着一处光亮,零星的火焰时不时发出霹雳响声,微弱顽强。在不远处支起了几根木架子,搭着几件衣服。而在旁边安静睡着两个人,紧紧靠在一起,使得原本有些惨然的场景多了几缕温情。

片刻后,其中一人突然抖了一下,急喊了声:“墨弦!”随后仓皇坐了起来。

她眼神有些朦胧,却很快伸出手摸索着身边的人,探到她心口,察觉到那微微的跳动,她才猛地吐出一口气,低下头静默了许久。

再抬起头时,那双眸子已然清明透亮。顾流惜看着外面溶溶夜色,将一旁的木材添进快要燃尽的火堆中,片刻后,火焰就燃了起来。

她俯下身摸了摸闻墨弦的衣服,还有些潮湿,将架子移了移,挡住洞口的风,取下已然干了的中衣给她换上。单衣解了,放在一旁烘干。

火光照映下,她胸口处那青黑色的掌印,清晰而狰狞,心口猛地缩了下,顾流惜狠狠咬了咬牙。

试着运了下内息,休息了一会儿,已然不再是空荡荡的了。她盘腿坐下,将那些微弱的内息悉数渡入她体内。

闻墨弦内伤很严重,已然损了肺腑,而寒煞掌带着的寒毒也淤积体内。顾流惜不敢再拖下去,一整夜都是拼命恢复一些内力,随后又赶紧替闻墨弦化解寒毒,滋养经脉。

闻墨弦一直昏迷不醒,随后竟开始发起高烧,顾流惜不敢离开她,只能死扛着,断断续续给她送内力护住她的心脉。

但更糟糕的是,慕锦并没有放弃找她们,察觉到有人在附近游荡,顾流惜精神紧绷,拿着含光,几乎不敢阖眼。

直到第二日黄昏,一个浑身沾满课血渍泥土的黑衣男人冲进洞来。彼时顾流惜正靠在石壁上,抱着闻墨弦,手里还攥着含光。

那人看着两人眸子通红,猛地跪了下来,哽声道:“流惜姑娘……”

顾流惜头脑昏沉,听到熟悉的声音,勉强看清了来人,随后轻笑着对怀里的人道:“影子来了。”话落,她手里的含光跌在地上,抱着闻墨弦一头栽了下去。

影子快步上前扶住两人,对外面吼道:“找到了!”对着赶过来的五名黑衣人冷声道:“外面冥幽教的人,一个不留!”

转眼间已然是草长莺飞的时节了,四月份的豫州已然是杨柳依依,花团锦簇了。名剑山庄也开始热闹起来,五月初七便是名剑山庄老庄主,萧景煌的七十大寿,如今已然四月底,所有的事宜都已然提上了日程。

庄严堂皇的阁楼,白玉雕刻的石门,上面雕刻着名剑双庄四个大字,一切都昭示着它的不凡。

一位个约摸三十多岁的男子,缓步朝一间书房走去。他身着一身暗紫色镶边滚袍,外面罩着一身长衫,气宇轩昂,眉眼间透着股儒雅之气,看起来分外和善。恭恭敬敬敲了敲门,他沉声唤了句:“爹。”

“进来吧。”略显苍老的声音缓缓想起,男子推门进去,书桌前一位蓄着花白长须的老者正在端详着一方白玉。

萧衍目光落在白玉上,随后笑了笑:“当真是无巧不成书,命中须有的,避也避不过。蔺印天苦寻十年的流云白玉,竟是被琪儿买来当小玩意儿了。”

萧景煌眼里闪过一抹笑意,点了点头:“如今就差那把块血玉了。”

萧衍点了点头,复又道:“爹,您的寿诞快到了,此次是您七十大寿,理应大办,我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好了。请柬已然做好,就等着广发请帖,让各大门派五月初七来向您祝寿了。”

萧景煌捋了捋胡子,满意道:“不错,你办事我放心。七十岁了,是该好好办办了。记得,给蔺印天也发一份,呵呵,若他有心能将血玉送给老夫做寿礼,那当是极好。记得,一定要请他们来。”

萧衍有些犹豫:“可是若坏了您的大寿,岂不是……”

“不,那才是我真正想要的,五十年了,这还是我最期待的寿诞了。”萧景煌眉眼有些阴郁,嘴角却勾着笑意,萧衍见了,眼里也是燃起一阵火焰,到时候,便无需继续着这些伪装,每日战战兢兢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地位。

“原本我以为他当真和心昔阁联手,却不料他也是愚蠢,竟然在江陵劫杀心昔阁阁主。”萧衍讽刺的笑了笑。

萧景煌眉头轻蹙:“也亏得他动手了,我之前到是小瞧了心昔阁,竟然能将蔺印天打成重伤,还将他带来的冥卫全部绞杀。”

“嗯,不过心昔阁越疯狂,对我们越有利,这样一来,心昔阁没了阁主,一腔怨恨全对上了冥幽教,对我们而言简直是天赐良机。只要再挑起武林中人对冥幽教的怨恨,一致讨伐,我们便可以顺势出头,领着他们端了冥幽教,从此我们当真可以高枕无忧了。”

父子两对视一眼,俱都笑了起来,这么多年了,他该拿他所要的了。

春日阳光明媚,翠玉峰上的树木枝繁叶茂,叶子青翠欲滴,远远看去犹如碧色屏障,当真当的上翠玉两字。

暖暖的阳光投在惜园内,园内翠竹落下斑驳的剪影,园子间摆了一方石桌,上面放着一个翠玉壶配了两个瓷杯。

桌子不远处,是一方藤椅,上面安静的躺着一个白衣女子,她阖着眸子,纤长的睫毛打下阴影,犹如两个小蒲扇,精致无暇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。

顾流惜端着药碗走进来时,便看到她这般乖乖地躺在那,嘴角勾起一抹笑,眸子里萦绕着化不开的柔情。

顾流惜将托盘放下时,安静睡着的人睫毛微微颤了颤,却在她转身时恢复了平静。

顾流惜看着她,眼里笑意更甚,走过去,俯身看着她,低声道:“墨弦,醒了么?该吃药了。”

闻墨弦没动静,顾流惜眉头一挑:“睡这么熟么?”

随后她眼里带着丝调皮,低下头缓缓朝下凑去,温热的呼吸一点点逼近身下那张安静的脸,不过是一瞬间,顾流惜便察觉到底下人平静的呼吸乱了下,随后很快平静下来,却是直接屏住了呼吸。

她眼里笑意越来越浓,不达重点的凑来凑去,就是不肯落下去。她玩得正开心,而闻墨弦安静放在腹部的手,却是悄然抬起,按住在那乱动的脑袋,直接压了下去。

随后舌尖直接挑开顾流惜齿关,寻到熟悉的柔软温柔纠缠,顾流惜鼻腔溢出一声轻哼,撑在藤椅上,任她予取予求。

闻墨弦只是亲了一会儿,就松开了她,伸手将环住她的腰,让她趴在自己身上。睁开眸子,看着顾流惜,低低笑了笑:“玩得很开心?”

顾流惜脸红红的,目光游离不定:“你松手,待会儿压疼你了。”

“不疼,你太瘦了。”在她腰上摸了摸,还是没长多少肉。这次虽然是她伤得厉害,可最折磨还是顾流惜,这段日子瘦了许多。

眸子暗了暗,正要开口,却是忍不住咳了起来。顾流惜立刻弹了起来,给她顺着胸口,闻墨弦努力想憋回去,顾流惜看她脸都红了,急声道:“你别忍着。”

闻墨弦又咳了几声,随后停了下来,喘了几口气。顾流惜忙拿过杯子让她漱口,给她擦了擦嘴角,哽声道:“你别忍着,你这样我难受。”

闻墨弦这次受伤,本来内伤就严重,在那么冷得水里泡了这么久,还中了寒煞掌,醒了后,一直咳嗽。苏若君说是落下了病根子,伤了肺,只能慢慢调养,受不的冻,不然怕是经常会犯。她总是怕她担心,经常忍着不咳,可是顾流惜生过病,晓得憋着不咳嗽有多难受,看着她这般隐忍,心里更是疼得慌。

闻墨弦笑了笑:“你怎么就晓得是我憋着不咳,说不定我就是故意让你心疼,好不喝那苦得紧的药。”

顾流惜吸了吸鼻子,没接话,低声道:“是我不好,我该早些寻到你,要不是让你冻太久了,便不会……”

“惜儿。”闻墨弦有些心疼,认真道:“你怎么会不好,若不是你陪我跳下来,若不是你那般拼命,我怕是连再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了。”

“你别胡说!”

“哪里胡说,你去问问,有多少人敢说他能在那么冷得凌江内,把一个重伤垂死的人捞起来。”伸手摸了摸她的右手:“还是在受了伤,右手都脱臼的情况下。”

将顾流惜揽在怀里,闻墨弦心里涨涨的疼,那日影子只是跟她提了下寻到她们的场景,可她能想象到,当时顾流惜是以何种惨烈的代价换得她活下去。她醒来时,甚至都有些恍然她还活着。纵使她那日落入水中时,拼了命地想寻求一丝生路,将含光□□浮木中,可她也不觉得她真能活下去,只是怕顾流惜受不了,才竭尽去赌一把。

在她额头亲了一下,疼惜道:“惜儿,莫要因着我对你自己太过苛待,你做很好,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做的更好了。”

顾流惜将眨了眨眼:“真的?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你把药喝了好不好?”

闻墨弦看着她一脸你不喝我就哭给你看的模样,忍不住笑了起来:“好,我喝。就算是你下毒,我也喝。”

顾流惜掐了下她的腰:“再乱说,仔细你的腰。”

闻墨弦看着她,眉眼笑意融融,还好我还能陪着你。

还好你还能陪着我……

作者有话要说:

☆、第149章

顾流惜看她虽应着喝药,却是颇为慵懒地躺在那藤椅上,有些无可奈何。想着之前苏若君恨铁不成钢地说她太纵容闻墨弦,笑着摇了摇头。

闻墨弦眯了眯眼:“你摇头作何?”

清亮的眸子看着她,顾流惜认真道:“想着若君说我太由着你,我在反思。”

闻墨弦眉眼弯弯,伸手揽住她的腰,将她拉近,墨色的眸子里漾起一微光,让那清雅的笑意隐隐带着股魅惑,凑在她唇角低声道:“反思?你决定日后不由着我了?”

她凑得太近,清甜的气息萦绕在顾流惜鼻端,又摆出这种故意引诱的姿态,顾流惜脸腾地红得透彻。看着她微微阖动的薄唇,顾流惜喉咙动了动,忍不住想亲上去。

察觉到她那点心思,闻墨弦笑得越发灿烂,就在顾流惜憋不住动了动时,一道稚嫩的童音传了过来:“姐姐,闻姐姐。”

这声音在这春日里犹如一到惊雷,炸的顾流惜魂飞魄散,心里那一些旖旎心思全部炸了个干净。只见她猛地弹了起来,退了好几步,有些僵硬地转过身,对着一脸好奇看着她的唐沫,红着脸道:“沫沫来了。”

唐沫看着坐起来的闻墨弦,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:“闻姐姐,你喝完药没?”

闻墨弦笑了笑:“还未喝,这便准备喝了。”

顾流惜见唐沫没多大反应,松了口气,还好她还小,估计没多大意识,应该没祸害小孩。她呼了口气,将已然温热了的药碗递给闻墨弦。

闻墨弦眉头微微皱,看了眼顾流惜这才喝了一口。这么多年她养成了一个怪习惯,喝药跟喝茶一样,无论多苦都不会一口气喝干。之前没有顾流惜她从来不会表现出来有多难喝,如今有人惯着,喝药总爱讨乖。

唐沫歪头看着闻墨弦,又看了看顾流惜:“闻姐姐,你方才是不是不想吃药啊?”苏若君总爱嘟囔闻墨弦不乖,这段日子唐沫跟着她的时间不短,听了不少。

“嗯?”闻墨弦有些愣。

唐沫指了指顾流惜,小声道:“方才看见姐姐压着你,好凶,都要吃人了,是不是要打你啊?”

闻墨弦干咳了一声,白玉般的耳朵有些泛红,她再怎么厚脸皮,此时对上天真烂漫的唐沫,也有些尴尬。顾流惜在一旁听得更是面红耳赤,天地良心,她绝没有如此想吃……人。

“吃人?谁这般凶残,竟是要吃人。”就在两个大人尴尬不已时,一道满是戏谑的笑声传了过来。

看到来人,顾流惜更是窘迫得很。

苏若君言笑晏晏走了进来,目光暧昧地在两人身上打转。

闻墨弦见她来了,目光略微在她身上掠过,顿了顿,随后却是冷静了下来,温声道:“翠玉峰山林密集,怕是蚊蚁颇多,你一个大夫都不晓得备些防蚊的药物么?这不过五月,怎得就被咬了。”

听了闻墨弦的话,顾流惜和苏若君都是愣了愣。顾流惜下意识朝苏若君领口看去,顿了顿,却是低头笑了起来,苏若君见此忙伸手拢了拢领口,脸色也是红得厉害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直接被闻墨弦秒了。

唐沫见她们这般,也作势看了过去,随后一脸茫然道:“苏姐姐被蚊子咬了么,我没看到疙瘩啊,我以前被咬了都红红的。”

苏若君转念一想,顿时明白是闻墨弦在诈她,翻了个白眼:“阿墨,你这病好了,眼神却不怎样。”说罢瞥了眼一脸正经的顾流惜,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都被阿墨带坏了。

闻墨弦慢吞吞喝完药:“可你方才那动作,分明是见过蚊子了,怕是也被咬了,不然……”

她慢悠悠说着,还故意拉长音调,苏若君刚褪了的热意重新涌了上来,知道说不过她,坐过去给她把脉。

闻墨弦也不再调笑,敛眉道:“我无事,你再给惜儿瞧瞧,看看能不能查出些端倪。”

说起这个,闻墨弦脸色有些暗,眼里的忧虑也遮掩不住。

苏若君也严肃起来,复又给顾流惜诊了脉,半晌后她叹了口气,摇了摇头。

“这段日子你可有不适之处?”

顾流惜知道事情的严重,也没隐瞒:“并未有太多感觉,只是那次突然觉得心慌的很,情绪有些不稳,最近却是很平稳,并没有其他症状。”

看着有些紧张的闻墨弦,苏若君沉声道:“按照那日你们的描述,流惜定是中了蛊。而且慕锦用了骨哨,显然是能控制蛊虫,可见这蛊虫是饲养的,能听从养蛊人命令。只是流惜的脉相并无异常,甚至连症状都很不典型,本来若慕锦动用了骨哨,流惜会有很明显的反应,可是按她说,除了烦闷头痛,没有其他反应,我没法在蛊虫不活动时判断她到底染了各种蛊虫。”

“所以,没法解蛊,也不晓得有何危害?”闻墨弦眉头紧皱,低声道。

苏若君有些无奈,点了点头。

这些天闻墨弦一直在忧心顾流惜的身体,她再怎么样,好歹明白出了什么问题,可顾流惜却是毫无征兆,更让她提心吊胆。那日慕锦的话,一直萦绕在耳边,所谓的大礼,绝对不那么简单。

顾流惜看她担心,低头思索了片刻,开口道:“那目前这蛊虫在我体内,可有性命之虞?”

苏若君看着她,正色道:“按你目前的脉相看,这蛊虫很是安静,若不被引动,并无大碍。只是……那怪异的骨哨怕是催动它的关键,若是它活动起来,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,但绝不会轻松。”能让慕锦特点寻上门,这蛊虫绝对不一般。

闻墨弦脸色白了白,顾流惜却笑得轻松:“也就是说,只要慕锦不出现,我目前便会好好的。而且既然她意图用骨哨控制我,虽然当时不知出了什么意外,但是可以确定,她很有把握,可见当时她即使催动了蛊虫,也不会要了我性命。”

苏若君点了点头:“的确如此。”

闻墨弦手指微蜷,低垂着眼眸,片刻后低声道:“让冥幽教那边看着慕锦,有机会把人给我拿下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若君,苗疆之行暂且搁置吧。”

闻墨弦缓声开口,顾流惜脸色一变,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说,只是颓然低下了头。

苏若君看着都有些沉默的两人,轻声道:“好。”

唐沫一直乖乖坐在闻墨弦身边,听着她们的话,也察觉到她们之间气氛不对劲,偏头看了看三人,她小声道:“闻姐姐,什么是蛊虫?会害人的虫子么?”

闻墨弦顿了顿,将她抱起来,柔和道:“虽唤做蛊虫却也并非都是虫,乃是一种由人刻意养成的灵物,除了虫子,有些蛇,蜈蚣,乃至蛙,亦可以炼成蛊。蛊虽大多阴邪,却也并非都会害人。不过沫沫日后要记得,遇到蛊虫,能避则避。”

夜里闻墨弦照例给唐沫讲了一个睡前故事,因着白天提到蛊,唐沫格外好奇,闻墨弦便给她讲了一个苗疆养蛊灵女之事。故事带着浓郁苗疆色彩,诡谲而传奇。闻墨弦嗓音柔和,讲这些故事时看似平缓,却格外会把握氛围,唐沫听得一惊一乍,刺激非常。

第37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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