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墨弦气喘吁吁地靠着身后的一棵树,抬手抱住了身前的人,午后带着暖意的阳光,透过金黄的树叶,落在她因着玩闹有些红润的脸上,显得异常柔和。眸底一抹愉悦映着几缕微光,注视着靠在她身上的人,透着浓浓凉回了句:“若非你那几位伙伴伸手不凡,我定是下手了。”说着转过身望着窗外。
苏若君看着她那略带粉红回了句:“若非你那几位伙伴伸手不凡,我定是下手了。”说着转过身望着窗外。
苏若君看着她那略带粉红带粉红的耳朵,嘴角微挑,却不言语。
☆、第154章
作者有话要说:失魂落魄地在翠玉峰游荡着,闻墨弦觉得很累,一股自心头升起的无力感,将她所有的精神都压了下去。她曾经预料过各种状况,却独独没想过她会和顾流惜形同陌路。
脑海中此刻涌出来的都是她的模样,或嗔或笑,或羞或恼,最多的是看着她时,那柔软眷恋的模样。那个时候的她,眼里仿佛只能容下自己。
冉清影说羡慕她,她有时都忍不住自我庆幸,那种被人时时刻刻放在心尖上,无条件纵容,事无巨细的照料的感觉,真的会让人上瘾。顾流惜与她而言就是心头的一湾泓流,舒适熨帖到了极致,可如今这泉水却要化为厚重的坚冰,让她如何能泰然处之。
心口一阵阵绞着疼,她还是没法去想象她的惜儿,会那般冷漠地对她。看着眼前暗沉的深渊,恍然觉得时间已然过去了许久。闻墨弦嘴角勾起一抹苦笑,却又蓦然记起当日她抱她过来时,她那般可爱的模样,心里倏然柔软起来,缓缓吐出一口气,转身朝惜园走去。如果最终真的是如此结果,她已然不能再多浪费一分一秒了。
走至惜园口,便听到里面有些纷乱的人声,听到文浩钦几人激动的声音,闻墨弦心头一跳,眼里猛然一亮,快走了几步,却在快到门口时突然顿住,脸上的喜意一滞转眼化为恐慌不安。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,闻墨弦心似乎被一只手拧住,脚下亦是胆怯起来。
短短几步的距离她走了许久,随后却是转向一侧窗户,影卫眼里有些担忧,却被她挥退。她知道,她醒了,而她却不敢去面对最后的结局。
白芷几人俱都围着蜷缩着坐在床上的顾流惜,而紫曦则赶紧让人去找闻墨弦,却被白芷阻止。
她眉头微锁,看着对满屋的人无动于衷的顾流惜,摇了摇头:“先莫要告诉她。”
萧远山眼里亦是紧张不已,顾流惜此刻低垂着头,整个人缩在那,抱着自己的脑袋,明显不对劲。
随后他才试探性的唤了声:“惜丫头?”
顾流惜没什么反应,窗外闻墨弦的五指已然抠进了木头中,眼里越发颓然。
萧远山也是心口一紧,忍不住凑了过去:“惜丫头,你抬头看看我,可还记得我?”
半晌后顾流惜才木然抬起头,看着眼前紧张盯着她的老人,瞳孔猛地缩了下,眼里随后却满是迷茫和震惊,她眯着眼看着周围的人,神情越发异样。
紫曦心急,忙开口道:“流惜姑娘,你记得主子么?”
顾流惜眼里神情恍然,似乎完全搞不明白状况,听了紫曦的话,低声呢喃道:“主子?记得什么……”她似乎有些头疼,颇为难受的晃了晃脑袋。
“不对,这是哪里?”
听到这几句,屋外闻墨弦顿时弯下腰,踉跄着退了几步,眼里唯一的希冀彻底粉碎,只余下无尽的空洞与苍凉。她低着头,苦笑无声,脚下不稳,逃也似的离开院子。
屋内众人心神都放在顾流惜身上,根本未曾察觉屋外那抹单薄身影,只是听着顾流惜的话,也是如坠冰窟。
紫曦嘴唇发颤,低低道:“你忘了她,你竟忘了她。”
顾流惜此刻脑中错乱分陈,过往记忆和如今的一切纷至沓来,让她完全弄不清楚状况。忘了她?她忘了谁?
她努力看着萧远山和柳紫絮等人,脑中快速搜寻着,师傅,师姐,蜀山?不……师傅不在了,师姐也……想到柳紫絮跌下山崖,萧远山同蔺印天……顾流惜心头剧痛,低低□□一声,惊得萧远山有些无措。
“惜丫头,你怎么了?”
顾流惜顾不得回答,使劲捶了捶脑袋。不对……师傅还活着,她目光又转向紫曦几人,她们……对了心昔阁,冉清影呢?不……不是冉清影,是闻墨弦!
死了……闻墨弦死了,都死了,她……那她怎么还活着?一副副画面自脑中快速闪过,她怔怔看着虚空,突然想起那透过血肉的一剑,猛地捂住心口,痛喊了声:“墨弦!”
瞬间一切仿佛陡然理顺,头痛欲裂后,她脑海中无比清晰地想起她最后的画面,喷涌而出的鲜血,闻墨弦那温柔却满是疼痛的眼神,挣扎着却没能站起来的模样……顾流惜极为痛苦的喊了一声,猛地转头扫视着周围几人,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,这让她的心一瞬间跌入深渊。
众人来不及惊喜,便被她这痛苦的喊声吓得够呛,随即顾流惜迅速跳下床,光着脚猛地扑到了紫曦面前,语无伦次道:“她呢?她呢?墨弦……墨弦呢?”
随后分外痛苦地松开了手,看着白净的双手,她止不住战栗,到现在她似乎都能感觉到那粘稠的血液,她亲手把那把剑送进了闻墨弦体内,毫不留情!
“流惜,你冷静一下!她没事,她好好的呢,你别急,你别急。”白芷心头狂喜,赶紧安抚她。老天有眼,顾流惜竟然真的没事!
顾流惜又抓住她的衣衫,仿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:“真的,她在哪里,在哪里?”
影卫慌忙进来,低声道:“阁主方才站在窗外……后来……”
白芷顿时反应过来:“糟了!”
顾流惜此刻有些混乱,却是对闻墨弦的事敏感异常,紧张道:“什么糟了?”
白芷忙将之前的事跟她大致说了一下,眉头敛了敛:“方才你那般,她怕是以为你当真不记得她了。”
顾流惜鼻子猛然发酸,眼睛通红,她有许多事情需要理清楚,可如今她要先去找闻墨弦,那个傻子,现下定是难过死了。她强忍着眼泪,哑声道:“她去哪了,我去寻她……”
“阁主去外院了,她不让我们跟着。”
紫曦有些气急:“你们不晓得偷偷跟着?”
顾流惜心急如焚,她已然能想象这些日子闻墨弦有多痛苦,她一刻都不想耽搁了。
眼看顾流惜就要出去,白芷忙把她拽住:“你鞋子,衣衫都没穿好呢?”
顾流惜急急忙忙套了件外衫,蹬上靴子风一般掠了出去。
屋内几人看着她那模样,叹了口气,随后俱都笑逐颜开,还好,上天亦是眷顾她两人的。
“惜丫头这反应,是不是噬心不起作用了?”
白芷虽开心,心里头亦是疑惑万分:“我亦是搞不懂了,流惜这模样确乎不像中蛊。”
文浩钦皱了皱眉:“无论如何,至少眼前是不能更好了。”
白芷听了他的话,抿了抿嘴:“但没想到你也会这般想,我还以为她忘了墨弦,你求之不得。”
文浩钦神色一滞,眼里有些苦涩,却是没开口。白芷心里有些烦躁:“当务之急,让她好好哄人,其余之事,等两人精神好了,再说吧。”言罢转身便离开了,对于文浩钦,她没办法不怨。
萧远山有些古怪地看着文浩钦,文浩钦叹了口气,亦是颓然离去,留下萧远山等人一头雾水。
这边顾流惜将外院找遍了,也没看到闻墨弦的影子,她呆呆站在院中,脸上已然一片湿润。影子见她这般,温声道:“翠玉峰不大,阁主不会走太远,我让影卫去寻了,很快便能找到,你莫急。”
“她……她还伤着呢。”顾流惜失神般呢喃了一声,随后眸子一闪:“我晓得了!”她随即运起轻功一路朝沉渊那边掠去。
站在沉渊前,顾流惜却没看到预料的人影,有些焦灼地四处张望了一下,却发觉头顶似乎有东西砸下来,顾流惜脚下一旋,只听得“啪”的一声,一个酒坛子直接在脚边碎裂,浓郁的酒香旋即弥散开来。
顾流惜心里一跳,望着上方的峭壁,顿时又急又疼,脚下轻点迅速拔地而起,轻盈落在崖顶。原本脚下有些发软,可看到那个靠在石头旁颓然孤寂的人时,顾流惜除了心疼,什么都感受不到了。
一身白衣的人坐在地上,上半身倚在石头上,低垂着头,发丝垂下遮住她大半张脸,仿若一尊雕像,却是透着难以言喻的哀伤,脚边还放着一个空酒坛,残存的酒液顺着石壁流淌而下。
顾流惜眼前一片模糊,身子抖得厉害,之前已然让她难以承受的情绪在看到闻墨弦这般时,骤然爆发,她轻轻走过去,蹲在她面前。拨开她凌乱的发丝,抬起她低下的脑袋。
闻墨弦喝了不少酒,脸色只是微微发红,眼里却是水波潋滟,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人,她目光陡然凝在上面,直直看着她。
她沉默着一言不发,原本淡漠的眼神倏然亮了起来,随后却是被蔓延开来的苦痛覆盖,她就那般不言不语,眼里的水色化为雾气,百般压抑,却又舍不得挪开。此刻那双眸子依旧深邃,却让顾流惜心疼的几欲窒息。
目光落在她腹部,那里依稀渗出些许血色,而垂在一侧的左手,裹着的绷带也有些散乱,血迹斑斑。顾流惜捂着嘴,仍是抑制不住那低低的哭声。随后她捧着闻墨弦的左手,左手想触上她的腹部,却颤抖着不敢碰,整个人哆嗦的厉害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不晓得照顾自己啊……闻墨弦,你是故意让我心疼么?”顾流惜哭的浑身抽得厉害,心口疼的她恨不得剜了自己的心。
闻墨弦一直安静地看着她,随后眉头却是拧了起来,伸手替顾流惜擦眼泪,嘴里低声嘟囔道:“惜儿别哭,别哭。”
顾流惜也不管她是不是听得懂,哭腔浓重道:“墨弦,你看着我,我没忘了你,我没忘……你个笨蛋,我怎么舍得,怎么舍得忘了你。”
顾流惜提到这个,闻墨弦眼神陡然晃动的厉害,她胸口起伏得厉害,目光灼灼地盯着顾流惜,嗓音有些嘶哑:“我是谁?”
“闻墨弦。”
“我是谁?”
“墨弦。”
她有些慌乱的摇了摇头,执拗问道:“我是谁?”
顾流惜怔了怔,随即又哭又笑,低低道:“我媳妇。”
话落间,闻墨弦眼睛眉毛俱都弯了起来,开心地跟个孩子似得,在那不断点头。
顾流惜心里酸痛难当,凑过去狠狠吻住她,闻墨弦眸子一眯,搂住顾流惜的腰,更加热烈地回应着。这一次来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烈,闻墨弦向来温柔,又颇为顾及顾流惜的感受,一直都是不急不躁,温和体贴。这次却是带着股急切,甚至有股侵略感,极尽可能纠缠。唇舌交缠间,闻墨弦的气息几乎无孔不入,那股清甜中掺杂着浓郁酒香,让顾流惜毫无抵抗力,只能予取予求。只是发觉闻墨弦抱着她越来越用力,猛然想起她身上还有伤,忙别过头,急声道:“当心你的伤口,不许动。”
闻墨弦原本有些不乐意,被她那些急声一喊,有些无措地僵在那,不安地看着顾流惜。
顾流惜心里一颤,亦有些懊恼,闻墨弦该是喝醉了,忙软下来:“对不起,我没凶你,让我看看你的伤,好不好?”
闻墨弦没说话,仍是看着她,顾流惜小心解了她的腰带,她亦是乖觉的很,一动不动地坐在那,看的顾流惜心都化了。
只是解开层层染血的绷带,顾流惜却是心疼的无以复加,那白皙平坦的腹部,颇为狰狞的横亘着的一道血口子,这一剑整个贯穿她的右腹,背后亦是有一个贯穿的口子。伤口已然微微收拢,却在朝外渗血,顾流惜狠狠咬着下唇,手指轻轻在伤口周围摩挲着,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她能想象到这一剑有多疼,不仅是身体,她都没法想,自己对她下手时,她心里有多难受,她简直恨不得再捅自己一剑。
闻墨弦皱着眉,拿衣服掩了伤口,伸手将被顾流惜□□的下唇解放出来,轻轻抚了抚。
顾流惜颤声道:“是不是很疼?”
闻墨弦却是歪头笑了笑:“开心。”
顾流惜边哭边笑:“我不开心,你不乖,你答应过我不喝酒的。都伤成这样,你还偷着喝酒,还爬到这么高的地方吓我。”
“以后不喝了。”闻墨弦声音有些低,顾流惜看她眼睛有些睁不开,显然是困了。
亲了亲她的额头:“我们下去,这里凉,回去睡好不好?”替她将伤口裹好,顾流惜起身将她抱在怀里,看着底下那距离,顿时有些胆怯,忍不住暗自自嘲自己白练了一身轻功。不料怀里闻墨弦却是低低道:“别怕,我在呢。”
顾流惜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,深吸了口气,凌空踏出,迅速朝惜园纵去。
路上也顾不得紫曦几人眼里的惊喜之色,低声道:“紫曦,备些热水,她喝酒了。让若君姑娘给她看看,伤口有些渗血。”
紫曦脸色一变,也未跟她说苏若君的事,忙急急忙忙去找白芷。
闻墨弦一直昏昏欲睡却终是不肯闭眼,拉着顾流惜不松手。知道她有些不安,顾流惜心疼她,也就将人抱在怀里,等着苏若君来。
看到白芷时,她愣了愣,随即想起一醒来便没看到苏若君,仔细思索,也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“有劳白前辈了。”
白芷有些叹惋地看了她一眼,低声道:“莫要叫我前辈了,跟她一般唤我白姨吧。”
顾流惜眼帘低垂,没有答话,白芷也没多说,俯身察看闻墨弦的伤口。随后皱了皱眉,顾流惜有些紧张,她也觉得闻墨弦伤口不大好,低声道:“有事么?”
“这几日都不知流了多少次血了,这般折腾,伤口那么深还喝酒!”白芷有些冒火,随后叹声道:“如今你醒了,她定能乖一点,需得忌口休息,不然怕是会感染,这如今怕是要留疤了。”
顾流惜眼神一暗,低头看着眼睛欲睁未睁的人,抿紧了嘴。
“好了,让她好好休息吧。”说罢,她顿了顿:“名剑山庄那些事,你都晓得了么?”
顾流惜神色微滞,随后却是恢复了淡然,低声道:“不重要了,我只在乎她,只要她好好的,其他都不重要了。”
言罢她似乎轻松了许多,俯身在闻墨弦耳边柔声道:“乖,睡吧。”
闻墨弦勉强睁了眼,迷蒙中透着股水润的眸子让顾流惜心头微颤,她含糊道:“你陪我睡。”
顾流惜笑了笑:“好,我陪你睡,你先闭上眼。”
白芷看着她们,眼里有些失神,心中那股酸涩亦是难以掩饰,她缓步走出去,看着远处的重山,低低道:“蓝儿,她很幸福,比我们强多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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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到了正院,柳紫絮已然一身清爽地等着了。
闻墨弦示意手下人传菜,三人去了厅内用膳。落座后,闻墨弦温声道:“今日有些仓促,只能随意备些小菜,惜儿一直说师姐精通厨艺,也不知这些菜色是否合口味?”
柳紫絮看了眼桌上的菜式,虽说并不多,但做的都很精细,而且大多数都是蜀地的菜色,剩下一些清淡精致的,估计是江南一带的名菜。心里暗叹闻墨弦心思细腻,就连这些小事都考虑的一丝不差。脸上带了丝笑意:“莫要听流惜瞎说,我再怎样也不过是做些家常小菜,也未曾太过讲究,这一桌子菜光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,可比我强太多。”
顾流惜在一旁看着她们两人,心里欢喜的紧,给闻墨弦添了些菜,复又夹了些给柳紫絮:“师姐,我可不是瞎说,你做的饭菜的确很好吃。不过,现在你们都赶紧吃饭,不然再说下去,就不用吃了。”
柳紫絮嗔了她一眼:“知道你馋,赶紧吃吧,可别拿我们当借口。”
闻墨弦在一旁微微笑了起来,起身给柳紫絮到了杯酒:“这是四十年份的竹叶青,味道醇厚,师姐可以尝尝。我身子不好,沾不得酒,就只能让你一人独饮了。”
清亮的酒液倾泻而出,那股酒香就散发了出来,四十年的竹叶青可是难得的佳酿,柳紫絮又是爱酒之人,顿时眉头都跳了起来,完全没了初见时那温婉的模样,敛眉闻了闻酒香,嘴里连声道:“失礼了,失礼了,当真是好酒。”
随后抬起头看着顾流惜有些无奈,闻墨弦嘴角含笑的样子,正了正脸色,只是那脸红的模样却没掩下去。
闻墨弦轻笑出声:“师姐这般性情倒是让我羡慕,即是性情所至,也就该尽兴。”
柳紫絮年纪稍长,身为大师姐自然不像几个师弟师妹那般单纯懵懂,颇通人情世故,自然能看出来闻墨弦这话的诚意,当下美酒在前也就不在多礼,细细品味起来。
她虽爱酒却并不豪饮,相反喝地不急不躁,很是文雅,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在品茗,到让闻墨弦有些惊奇。
顾流惜看着闻墨弦那模样,有些好笑。她酒量极差,也就不参合了,专心给闻墨弦布菜。偶尔询问一下柳紫絮一路上遇到的事。
而闻墨弦平日里看上去淡然温润,不是一个热情的人,却总能恰到好处挑起话头,虽说同柳紫絮不过初次见面,但却没有一丝尴尬疏远,一顿饭吃下来,也算是主客尽欢。
顾流惜一旁看着,不由感叹某人嘴皮子厉害,师姐往日都不建谈,竟然能跟她说地这么欢快,而且对她颇为欣赏。看她平日里那温吞模样,到真是看不出。
用过膳,柳紫絮说是要去苏州城内随意看看,顾流惜原本想陪着,却被她拒绝。顾流惜知道她是想去探探孟离的下落,也就没再坚持。
待柳紫絮离开了,她却是忍不住打趣闻墨弦:“我之前未发觉,想不到你哄人的本领也是一流,我师姐今日可是开心的很。”
闻墨弦捏着她的手,正色道:“我都累出了一身汗,哄你师姐不好哄,我决定还是好好哄哄你,想来也是一样的。”
顾流惜有点没听明白,奇怪道:“什么也是一样的?”
闻墨弦笑了笑:“我想着把你师姐哄好了,以后把你拐过来也容易些,不过方才我想了下,嗯,我要拐的人是你,只要把你哄好了,你自个儿便跟过来了,不用我拐。”
顾流惜脸上涌上一层薄红:“你胡说什么,我才不会自个儿跟着你!”
闻墨弦似乎愣了愣,随后皱眉道:“这样么?那还是要哄师姐啊。不成,我想想什么时候给你师傅送些礼物,这样合该更有成效。”
她说的煞有介事,颇为认真,让顾流惜有些分不清楚她是说笑还是认真的,心跳地有些急,脸也越发红,嘴里笑闹道:“让你又不正经,总打趣我。”
说罢伸手挠闻墨弦腰间的软肉,闻墨弦似乎很怕痒,被她挠地不住笑,连连后退。顾流惜看着她笑地跟个孩子似的,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开来,两人打打闹闹的,甚是开怀。玩闹一阵,发觉闻墨弦笑得开始气喘,顾流惜忙停了下来。
闻墨弦气喘吁吁地靠着身后的一棵树,抬手抱住了身前的人,午后带着暖意的阳光,透过金黄的树叶,落在她因着玩闹有些红润的脸上,显得异常柔和。眸底一抹愉悦映着几缕微光,注视着靠在她身上的人,透着浓浓地宠溺。
顾流惜环抱着她纤细的腰身,耳边还能听到她的喘息声。她低了低头将耳朵贴在她心口,听着里面的有些紊乱跳动声,微微闭上眼,这种感觉让她很安心。可是在这美好静谧中,她心里还是压抑不住泛酸,她想能够一直陪着她,希望这跳的不规则的心能够一直好好的跳动着,不会再出现上一辈让她绝望的死寂,也不会如之前那几次微弱的让她心慌。
如果她能好起来,也许她方才所说的一切都会是认真的。这一刻顾流惜在心里祈求上天,祈求苏若君这一次能够带回七叶琉璃花,让她快点好起来。
苏若君一行人已然离了蜀地半个月,眼下已经是九月上旬了,估摸着也快要到大理了。
这一路上遇到的状况不少,之前几日落霞楼的杀手死缠不休,时不时来偷袭一番,虽说赤岩和碧青一行人都是身手不凡,却也苦于敌暗我明,不堪其扰。
好在肖梦锦对落霞楼的行事风格很是熟悉,那些杀手冲着她来,她亦不可能无动于衷,虽说赤岩几人未曾问她,她仍是细细同苏若君说了来者的武功套路,弱点,倒是省了不少气力。
及至后来,心昔阁开始对落霞楼出手,落霞楼无暇它顾,这才轻松了些。
距离大理已不过几日路程,苏若君静静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,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微微摇晃着,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之意。
肖梦锦功夫被封,自然不适合与赤岩他们那般骑马颠簸,因此一直同苏若君乘车。她撩开车帘看着外面显得有些荒凉的景象,脸上依旧无一丝表情。余光看到苏若君那模样,眼眸微微有些晃动,自从那日自醉意中清醒之后,这人对她的态度似乎缓和了许多,倒不是之前苛待她,只是如今总感觉越发温柔。
这般盯着那阖着眸子的人,肖梦锦有些出神,直到体内那股疲累之感越发明显,她才有些脱力的靠在窗边。最近总觉得有些乏力,夜间经脉隐隐有些不适,怕是功夫被封,内力瘀滞太久的缘故。她历来隐忍,除了脸色有些不好看,倒是一点也没表现出来。
原本一直闭着眼的苏若君却是突然睁开了眼,眸光在她叫脸上转了转,随即探出手来捉了肖梦锦的脉门。
虽无内力在身,但作为刀尖上舔血的杀手,肖梦锦依旧是格外警惕,反手绞住了苏若君的手,随即又似乎反应过来了,又慌忙松了手想避开,却被苏若君很快制住。
她抬眸扫了肖梦锦一眼,低声道:“莫躲。”
肖梦锦愣了愣,没再动作。
过了片刻,苏若君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肖梦锦,眉头微微蹙了蹙:“身子不舒服作何瞒着?”若非是她发觉她气息不对,面色不佳,怕是被她瞒过去了。
肖梦锦不语,只是沉默着。
苏若君看她那越发冰冷的模样,淡淡笑了笑:“你定是在想,封了你内力的人是我,害你不适的也是我,这般说法着实无理取闹了,对么?”
肖梦锦目光微凝,却是不看她。
苏若君从一旁的药箱里拿了几根银针,随即很是利落地扎在肖梦锦几处穴位上,动作快的肖梦锦完全没反应过来。她冷着脸,心里却忍不住嘀咕,这人明明不会功夫,偏生下针的速度,快得让人以为她是个武林高手。
思虑间,苏若君柔软的嗓音又响了起来:“张开嘴。”
她瞥着递到嘴边的褐色药丸,眼神有些不自在,虽说她不在乎有多难受,也不至于娇气的连药也怕吃。可是天可怜见,她甚至宁愿挨刀子,也不愿吃这人的药。鼻端那股味道如此霸道,她绝对能想象它那的滋味。
苏若君嘴角微抿:“良药苦口。原是我思虑不周,不成想到你练的功夫太过阴损,伤了经脉,内力封了太久,会导致你脉象混乱,身体不适,久了怕是会很伤身,将药吃了,我解了你身上的化功散。”
肖梦锦有些错愕,微微张了嘴,苏若君顺势将药丸塞进她嘴里,施了巧劲让她咽了下去。
肖梦锦略显薄凉的眉眼终是起了波澜,皱了起来,看起来那药很是难吃。不过片刻后,体内泛起一阵热流,凝滞的内力在经脉内缓缓运转,疏解了那有些磨人的刺痛,身上似乎也有了劲。
下意识地肖梦锦便盘腿调理内息,苏若君收了银针,安静地看着她。
一炷香过后,肖梦锦睁开了眼,脸色也缓和了不少,她有些复杂地看了眼托着腮的苏若君:“现下这里只有你一人,你就解了我的内力,不怕我伤了你,或是趁机挟持你逃了么?”
苏若君混不在意,挑了挑眉头,左手两指间拨弄着一枚银针,懒懒道:“你可以试试。”
肖梦锦脸色有些冷,虽说苏若君的确厉害,可是她作为落霞楼刺客堂的副堂主,也是有气性的,对自己的功夫很是自信,如此被一个无半丝内力的大夫威胁挑衅,实在有些不舒服,亦有些不服气。
叫她眉眼寒冰,苏若君笑了笑,歪着头道:“嗯,其实是因着我信你,你不会这般对我。”
第40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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