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来人身着素白道袍,墨发冠于脑后,生的眉若远山,眸若星辰,一双桃花眼深不见底,几乎要将人的魂魄吸入其中。其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狐狸,那狐狸双目微眯,似在小睡。
季青瞥了地上的少年一眼,心中疑惑,当日妖皇待这少年非同一般,必不会让其轻易被人捉来,况且眼前之人,身上的气息颇为怪异,这妖界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?想罢,他不过随意弹指,便将男子手中的长刀击落,紧接着开口道,“你非妖非魔,到底是什么人?”
知道自己此番已然失败,男子口中发出一声长啸,目露疯狂之色道,“既然你们不让我活命,那我便要与你们同归于尽!”说完,男子身上立刻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,伴随着白光的出现,只见男子的身体轰然炸裂开来,竟是自爆了。
季青早有预料,在男子自爆的威力波及之前,便已经将地上的少年抱起,迅速退避开来。但男子自爆引起的气浪,却仍是以其自身为基点,迅速向周围扩散开来。看此情形,若不是季青躲避及时,多半也会受些牵连。气流卷起地上的积雪,疯狂的飞向半空,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风暴,风暴随着寒风游走,很快便将荒山顶上的积雪刮落下来。
眼看着一场雪崩即将形成,季青将已然熟睡的毛团塞入怀中,另一只手则携着南子木,飞身离开了荒山之上。只是在离开之前,季青分明看见那自爆的男子之后,体内竟没有丝毫魂魄扩散出来,要知道,无论妖魔神仙,都是有魂魄的,而此人没有魂魄,便不是三界中的任何一种。若他猜得不错,那此人便是傀儡之身了。季青记得傀儡之术早在上古大战中遗失,而此番遇到的男子若真是傀儡,那么三界中,一定生了大变故了。
山崖之上的积雪崩塌,大量的积雪,如奔涌的白色河流一般倾泻下来,发出一阵轰然巨响。季青站在两山交界的峡谷之中,其身后的荒山则瞬间倾颓了不少,在周围再无动静后,季青长剑一闪,便轻易在山壁上削出一处洞穴。随手在周围布下禁制,季青才携着毫无知觉的南子木,以及怀中困乏不堪的毛团进入了洞穴之中。
狐九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,便感觉眼前像被蒙上了一块白布,整个世界都模糊的看不清楚。挣扎着将前爪伸出去,狐九命立刻感觉到一阵冷风吹来,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。
哆嗦着将爪子缩回来,狐九命意识到自己一定在季青怀里,怪不得方才他觉得眼前的白布这般熟悉,正是季青的道袍不假。狐九命将身子倚在那人身上,立刻感觉到一股暖流将他环绕其中。或许是睡醒了的缘故,狐九命的感觉的变得敏锐了许多,不论是季青弯腰将南子木安放下来,还是季青生火的动作,狐九命都能察觉的一清二楚,但他现在还不想出去,因为……太尴尬了。
虽然他喜欢上季青是真的,但他没想到,他竟然真的跟自己的爹爹做了那档子事,而且……还不止一次。
原来,南海一行,季青虽在最后关头,听取钟馗上仙的方法将体内的龙魂彻底炼化,但在夺回身体的刹那,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要了狐九命。季青从出生便无七情六欲,而狐九命的出现、龙魂的侵扰,都促使他将狐九命看作了生命中最特别之人。只有在狐九命面前,季青才能真正感觉自己还活着,才真正有了喜怒哀乐各种情绪,即便在初时他并不能将自己的感情把握清楚,并且也曾数次将狐九命推开,但这都不能让他拒绝这只狐妖,不但不能拒绝这只狐妖的靠近,最终,他也未拒绝这只狐妖在他心里占据一块位置。
所以,在将那人抱在怀中的刹那,季青脑海中便只剩下一个念头,那就是彻彻底底的将那人拥有。而他也确实那么做了,他记得他挺身而入的刹那,耳边传来男子吃痛的口耑息,但他没有停,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将其占据,只有这样,眼前之人的一切便都因他而起,眼睛也只因他而泣。
躲在季青怀中的狐九命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,他只道自己与季青做了那档子事,势必会引起天道惩罚的。因此,从那天之后,狐九命便都躲着季青,他怕是自己狐媚的本性勾引了自己的爹爹,日后害得他爹爹遭雷劫劈身。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,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季青死在自己面前?从那之后,狐九命就从未变回过人形,他生怕再将自己的爹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。
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换了个姿势,狐九命动了动耳朵,想着自己应该继续装睡,还是继续装睡。就在此时,他忽然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,“是你自己出来,还是我揪你出来?”
知道季青已经发现自己醒了,狐九命只得将两只爪子伸出去,拉开那人的衣襟,将脑袋露了出去。可他方一将脑袋露出去,后颈便被人揪起,紧接着,整个身子便被人拎在了空中。下意识抬起眸子看向那人的眼睛,狐九命不得不再次感叹,这人的眼睛生的真好,比他见过的任何人的眼睛都要明亮惑人。
“为何要躲着我?”
感受到对面之人散发出的阵阵寒气,狐九命知道那人定是生气了,于是忙不迭的挥挥爪子,示意自己真的没有躲着他。末了,还主动将爪子向前伸了伸,示意自己真的很需要他的爱抚,真的没有任何躲着他的意思。
季青看到眼前的毛团,一副讨好的模样,心中却愈加憋闷。自从狐九命失了魂魄后,他便处处忍着,在他心中,若不是他用锁魂链将狐九命捆了,狐九命也不至于魂魄残缺,变成这般模样。无论毛团做什么,他都能面不改色的接受,唯独一点他不能忍受。那就是自从那夜之后,眼前的狐妖竟一直躲着他,尽管他掩饰的很好,但季青还是感觉的到。
用另一只手将毛团的爪子握住,季青道,“变回人形。”
狐九命两只爪子一颤,尾巴也不自觉的缠上季青的手腕,他努力用自己可怜巴巴的真挚眼神,表达着这样的意思:不要了吧,爹爹……
奈何季青这次真的不打算放过他,只见其指尖微微一亮,便有一道气流进入了狐九命体内。而随着那道气流的进入,狐九命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化,原本毛茸茸的尾巴首先消失不见,紧接着是爪子,最后只有一双白嫩的耳朵还保留在银色的发间,其他的部分均都变成了凡人模样。感觉到刺骨的寒风从四面八方涌来,狐九命下意识的蜷缩起身子,钻入了季青怀中。
季青乐的如此,便毫不犹豫的将人搂在了怀中,紧接着开口道,“现在可以说了吧,为何要躲着我。”
刚刚被温暖包围的狐九命,在听到季青的话语后立刻僵住,在思索了一番之后,他抬起头,望着将他搂在怀中的男子道,“我没有……”
双手下意识收紧,季青看着男子俊美无邪的面容,心中跃起一团欲火,毫不犹豫的将怀中人压倒在一旁,季青声音暗哑道,“看来,我不能再这么宠着你了。”
第三十八章重新修炼
狐九命被迫变回人形,本就寸缕未着,此时被季青压倒在地上,只觉得背后一阵冰凉,而压着他的那人则格外温暖。两种异样的感觉结合在一起,不禁让狐九命低低的叫出声来,双手也下意识的推着季青的肩膀,想要从他的桎梏中摆脱。
没想到耳朵还没收好的小狐妖还会抵抗,季青眼神顿时暗了下来。轻松的将抵在身前的手捉住,按在一旁,季青道,“若你现在告诉我,为何躲着我,这次就不做到最后。”
最后……
季青的声音在狐九命脑子里盘旋,这不禁让他的身体泛起一丝粉红。虽然那次不过做到一半,他就昏了过去,但由于他狐妖的体制,他的身体还是分外诚实的,将那一切一切的感觉都分毫不差的保留了下来。以至于此时,狐九命不过被季青摸几下,身体就不由自主的产生反应。知道季青这次是来真的,狐九命只得用噬着泪的眸子望向身上的男子道,“我讲实话的话,你不要生气,其实……”
不待狐九命说完,他便听见一阵男子的口耑息,而与此同时,原本还将他按到在地,准备将他再次吃干抹净的男子,已经迅速用袍子将他裹了起来。疑惑的看向一旁,狐九命耳朵一抖,只见原本应该还昏睡不醒的少年,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,其有些灰白的眸子,正茫然的望向此处。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救星到了,狐九命毫不犹豫变为原形,便扑到了少年怀中。
季青在感觉到怀中人的动作时,也立刻将道袍一兜,奈何狐九命变为原形后身体太过灵巧,不待季青将他捉在手中,便已经化为原形钻进了少年的怀中。看着窝在南子木怀中,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的毛团,季青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,他随手将袍子丢在地上,便打算亲自将这个狡猾、耍赖的狐妖捉回来,但不待他靠近,少年的声音便已经响起,“九命?是你吗?”
狐九命抬起头,望向眼前的少年,他自然是记得他的。当日他离开季青身边,就是此人救了他的性命。想到这里,狐九命立刻卖乖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南子木的手,其实加上方才这次,南子木应该是救了他两次才对,若不是他及时醒过来,恐怕自己又要跟爹爹做出什么有悖天道的荒唐事了。虽然他不得不承认,方才被摸得还是挺舒服的,舒服到他差点就要把持不住了。
“你怎么会在这里,是你救了我?”南子木摸着怀中毛团的耳朵,一边感受着周围的一切,一边问道。在他看来,这里应该不是狐丘山才对,如果这里不是狐丘山,那么肯定是怀中的毛团将他从那里救出来的。
但还未等到什么回答,南子木便看到一个模糊的白影从他面前闪过,而与此同时,其怀中的毛团也不翼而飞了。立刻意识到了什么,南子木笑了笑道,“可是季青道长?”
季青闻言淡淡的应了一声,只见其修长的手指,也轻轻放在怀中毛团的耳朵上,从上到下扌无摸了个遍。而狐九命被季青捏着后颈,在感觉到他的手指反复从自己耳朵上划过时,整个狐都不好了。季青从来都是比较淡漠的,此时这么温柔的对他,莫不是这次真的生大气了,要将他就地正法!
其实狐九命只猜对了一半,季青此番确实是生了大气了,但他一遍遍的抚摸他的耳朵,才不是要将他就地正法,而是就在方才,南子木用手抚摸他的耳朵时,季青忽然感觉到心中一阵烦闷。他看到南子木抚摸毛团的动作,就仿佛看到他最爱喝的好酒被别人喝掉一般,让他顿时觉得头冒青烟,难以自制,这才立刻将毛团拎回自己怀中,让自己的所有物只带有自己的痕迹。
在几乎将狐九命耳朵上的毛都摸掉大半后,季青才觉得心中的别扭散去了些许,这才开口道,“你方才差点被人害命,难道妖皇不知道你离开了狐丘山?”
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,南子木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,“他若是知道了,我又怎么能走的了。”他不知道妖皇为什么要将他留在身边,像他这样的凡人,天下间多不胜数,要双修又为何偏要找他呢?此番虽是差点丢了性命,但终于还是离开了那人的桎梏,也算是因祸得福了。
这么想着,南子木便摸索着站了起来,但因为长时间被困在乾坤袋中的缘故,他方一站起身便险些跌倒,还是他及时扶住一旁的石壁,才勉强站稳身形。待头脑中的眩晕感彻底消失,南子木看着面前的一团白影道,“南子木在此谢过道长的救命之恩,我的身体已无大碍,就不打扰道长的修行了。”
眼看着少年脚步踉跄的转身离去,狐九命用爪子揪了揪季青的道袍,银色的眸子中意图明显:道士,他身体还未休息过来,眼睛又看不到,你怎么能忍心让他这么离开呢!
季青也感觉到怀中毛团的动作,方低下头,立刻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眸子。只见雪白的狐毛间,银白相间的眸子中满是哀求,而一双粉嫩的耳朵此时也耷拉着,季青面色不变,桃花眼中的意思也明明白白的表达了出来:你凭什么让我将他留下?想要我留下他,那就拿出诚意来。
很少见到季青这般模样,狐九命不禁一愣,他转头看了眼正摸索着离开洞口的南子木,又望了望一脸淡漠的看着他的道士,心中一阵纠结。但不等他纠结几下,他妄图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的念头,便被季青就地打坐的动作打断。意识到抱着自己的道士没耐心等他想好,狐九命爪子一紧,立刻表达着如下意思:把他留下来吧,我以后都听你的!!
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,季青单手掐诀,便将原本已经快要走出洞口的南子木拉回了原地,其实,只要他不将结界撤去,南子木就不可能走出这个洞穴,但季青不想将事实说出来,只是带着得逞的舒畅,对还有些愣怔的少年道,“外面风雪太大,且已经快要接近傍晚,不如明日再走吧。”
南子木被季青一个法术变回原地,白皙的脸上多少还是带着诧异的,他一直知道季青算是半个仙人,但真正被他施法还是第一次。想到季青一定所言非虚,外面冰天雪地,他的眼睛又看不见,此番出去多半有死无生,他略一思索便坐了下来,出声道,“那就有劳道长了。”
季青应了一声,单手便将怀中的毛团拎了出来,狐九命被季青揪着,慌忙间想要抓住他的衣襟,却捞了个空,只得可怜巴巴的被人拎在半空中,整只狐都僵硬着。
眼看着对面之人手一挥,便弄了个结界出来,将两人罩在了其中。狐九命环顾周围,只见半透明的结界,将他们与外面毫不知情的南子木完全分隔开,无论是外面的声响,还是里面的情景都仿佛分裂了一般。心中立刻咯噔一下,狐九命看着对面之人幽深的眸子,终于有了不好的预感,莫非今天真的逃不过了,怎么办,怎么办……
狐九命僵硬的面部表情自然被季青察觉到了,他瞥了一眼结界外呆坐的南子木,便直接将狐九命变为了人形。看着还有些蒙的狐九命,季青手中的衣袍瞬间出现,继而盖住了对面的一片春光。伸手将人揽进怀里,季青道,“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。”
本来已经做好英勇就义的准备,狐九命一听此言,心中既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,其实只要能永远陪在季青身边,他就已经很开心了。往那人温暖的怀抱里钻了钻,狐九命闭上眼睛哼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。其实对于狐九命而言,他愿意永远听季青的话,就算他让自己献出生命,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,只是,狐九命不想因为他的缘故,而让季青受伤。
此时外面的大雪已经停了,一轮圆月正悬挂当空,银白色的月光倾泻下来,穿过透明的结界,从洞口照进,洒落在狐九命的脸上。月光下,狐九命的睫毛微微弯起,在其脸上形成一片小小的阴影,季青就这样看着怀中之人,眸中露出罕见的温柔。他之所以不让狐九命忘记他说的话,也不过是怕日后狐九命补齐魂魄,便会忘了今日之事。其实季青笃定狐九命不可能忘记他,他只是有些怕。
夜风还是有些冷的,又添上冬日的寒风,便在整个夏朝翻搅起来,各洲一片岑寂,皆隐没在茫茫雪海之中。相对于凡间的冷寂,狐丘山就显得格外热闹,无数妖兵都在四处巡查,不知发生了何事。
花卿坐在王殿中央,手中捏着一枚玉佩,脸上的寒意不需仔细看,便能感觉的出来,以至于王殿之内的所有人都大气也不敢喘一下。就在众人都沉默无言时,王座上的男子终于站了起来,而与此同时,其清冷的嗓音也响彻在所有人耳边,“若他死了,你们也可以重新修炼了。”言罢,男子便转身离去,只剩殿内众妖面面相觑,而桃溪就站在大殿的中央,他清楚的看到了王上离开之前的眼神,那眼神简直像将他推入冰窟之中一般。
桃溪从未见过王上这样的眼神,也正因为如此,他没有后悔帮助那个人进入王殿。
忽然,整个王殿都安静下来,敞开的殿门外一个修长的身影正立于那处,桃溪循着众人的眼光望去,只见一个黑衣黑发的男子,正背着一柄长弓望向殿内,竟是柳笙。众妖一见男子皆是众口齐称“柳四爷”,原本站在最前面的白华,也是转过头来,冲着男子道,“小柳,你回来了!”
第三十九章长留湖畔
柳笙站在殿外,明亮的月光从其头顶洒下,与他一身黑袍相互映衬,显得分外妖冶,再加上他背后隐隐泛着寒光的长弓,殿内众人每一个敢上前,只有白华直接闪身来到他面前,笑道,“你可是想我才回来的?”
将眼前之人上下打量一番,柳笙一字一句道,“王上呢?”
被眼前之人冷冷的语气逼退,白华抱着肩膀站到一旁,撇撇嘴道,“就知道找王上,我让你带的东西呢?”话音刚落,白华便看到有一明晃晃的东西朝他飞来。伸手将东西接住,白华看着手中削铁如泥的匕首,喜不自胜道,“王上在后山。”
迅速来到后山,柳笙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站在山巅之人的背影,想到近来发生的事,他心中就像蒙上了一层油纸,闷得无法呼吸。就在他愣神的片刻,原本还未回身的人,已经瞬息而至站到了他面前,红色的长袍上繁花锦簇,显得那人更加明艳无匹。
恭敬的行了一礼,柳笙道,“王上交代属下的事已经查明,玄生妖王确实是玄莽后裔,至于此番云沧山之事,倒是有些蹊跷。”
花卿对此事早有预料,只是一直未放在心上,况且当初他夺取妖皇之位,也不过是为了那人,灭了玄莽一族,也只是因为他们险些伤了那人的性命。可是现在,妖界大乱,狐丘山众妖兵伤亡惨重,这让他不得不将此事重视起来。做不做妖皇他不在乎,但不能对不起一直跟着自己的众位部下,那人早已不在,他不必再守着这狐丘山,可是完事都要有始有终才是。
“此事本王知道了,明日我要出去一趟,狐丘山的各大事务便都交由你来打理。”
柳笙闻言,猛然一怔,其一双漆黑的眸子中闪着些震惊,“王上,确定是明天?”
花卿用手点了下额头,狭长的凤眸眯了眯道,“怎么,明天有什么事?”
眼见对面之人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,柳笙心中的疑惑更大,才不过半年的时间,他不知道这半年来发生了什么,竟然会让王上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忘记。面上闪过一丝犹豫,柳笙终于还是开口道,“明日乃是三月初三,一离大人的忌日。”
男子干净的嗓音,旋绕在花卿耳畔,也敲击在他心上。是啊,明日是一离的祭日。自从一离化为灰飞消失之后,他从未忘记过他的忌日,即便明日乃是蟠桃大会,无比的热闹,他也从未记得去天宫闹上一闹,就是因为明日也是他的祭日。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,花卿不能理解,他竟然将这个日子忘得一干二净,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无知的凡人,想的都是他是不是还活着。
眼看着王上的表情顷刻间颠覆,柳笙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,“王上,是属下说错了吗?”
花卿摆摆手,身形一闪便化作长蛟,消失在了天空之中,只剩下柳笙一脸纠结的站在原地。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,柳笙知道王上一定是去祭拜那位大人了,可是,明日之后都由他来打理狐丘山这件事,到底是如何?王上明日是出去还是不出去了?就这样一声不吭的都掉真的好吗?他刚刚到底说错了什么!
在思考无果之后,柳笙很快恢复了原本的淡定样子,王上行事从来都是如此,这么多年他还不能适应实在是能力不行,还需多加历练。行走在苍天古树之间,柳笙想起了一事,那事与白华有关,但他不知王上是否知道。若是王上知道,那就不用他来捅破,若是王上不知道,那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,毕竟他与白华从小一起长大,他不想看到他死在自己面前。
脑子里再度天人交战,柳笙脸色一阵阴沉,一阵更阴沉,最终还是默默的朝自己的住处走去。
此处乃是狐丘山的禁地,就位于后山不远处,虽然景色颇好,却被花卿用法力封印起来,无论是谁都不能踏足此处。站在泛着碧波的长留湖边,花卿闭上眼睛还能想起当年的情景,尽管已经有些模糊,但却是他的心日夜都会飞来的地方。狭长的眸子随着夜风的翻涌悄然睁开,花卿不知道,自己有多久没有想起过他了,是十天还是半月,他不想去细想。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,自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用匕首隔开他的利爪,用毫不惧怕的眼神看着他起,他就再也没有梦到过他了。
“阿离……”
花卿默默念着那人的名字,眼中却能够回忆起当日,一离站在长留湖畔,温柔的看着他的情景,他听见他说,“花,我想我也许有喜欢的人了。”
那时花卿心中一颤,同样看着他道,“是吗,我们阿离终于知道什么是爱了。”
那时候,一离每次回到狐丘山,都会对花卿讲凡间的事情,仿佛无论是凡间的花草,还是城池,都能轻易引起他的兴趣,然后,花卿听到他说,“恩,我想我喜欢上了一个凡人。”
一离的话飘散在湖面上,花卿记得他的眼神是向往的,也是干净的。当初是他教会一离去爱,可是没想到最后,一离爱的人不是他。也正因为如此,花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消失在雷劫之下。在一离彻底消失的那刻,花卿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。也就是那句话,仿佛一记重击,将他的心拍成了碎片,最终将他变成了现在这番模样
紫色的尘烟中,一离身后的狐尾尽数消失,他说,“替我照顾好他。”
花卿抬步来到一株巨大的桃花树下,只见光洁的树干上几点嫩芽早已长成,粉色的花苞也悄然开起。即便他能阻止大雪侵扰这里,却不能阻止生命的轮回,四季的更替。抚摸着桃花树下冰冷的石碑,花卿道,“阿离,这是我做后一次来看你了。”
说完,花卿便挥手将结界撤去,白色的雪花伴着寒风从远处飘落,终于降临了这片千年未曾踏足的旧地。而大雪纷飞之下,几株梅树在湖边悄然开放,竟是多年未见的盛景。花卿将手中的玉佩执起,稍加辨识便认定了方向,或许从前的他也是不会爱的,但从今往后,他绝不想再放手。
狐九命睁开眼睛的时候,已经日上三竿,一夜的大雪将洞口封了大半,阳光从缝隙中泄露进来,照射在石洞的各处,显得分外明亮温暖。动动尾巴将自己裹得更紧,狐九命眯眯眼睛便想再睡上一刻,但不过才刚闭上眼睛,他就意识到一件事,那就是他又变回原形了,而季青不在。
瞬间炸毛的从原地站起,狐九命将周围的袍子踢开,满脑子里都想着昨夜的事,难道爹爹生气了?早知如此,自己就应该不论任何后果,毫不顾忌的与季青做上一夜的!不待他懊恼沮丧完,他银色的眸子一瞥,就看到不远处季青正坐在一张石凳上与南子木说着什么,两人你一句,我一句正聊得投入。
季青也是看到毛团的动静,以往狐九命都是很贪睡的,没想到今日起的这么早,而且起床的动作是史无前例的利索。伸手将不远处的毛团移动自己怀里,季青拿起一旁还冒着热气的汤碗,放在狐九命嘴边道,“早饭。”
闻着嘴边不时传来的香味,狐九命立刻觉得自己的肚子饿了,尽管他不喜欢素食,但是只要是爹爹做的,什么他都可以接受了。一口一口喝着碗里的汤,狐九命品尝自己爹爹手艺的同时,也不忘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。
“今日风雪已停,那我就告辞了。”昨夜,南子木几乎一夜未眠。倒不是这洞中的情况多么恶劣,而是他不时会想起那个脾气古怪,又霸道的妖皇,以前他不常依靠别人,倒是在狐丘山的日子,他从未离开那个人的照顾,这么一离开,他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有一点诧异,他为何不告而别?不过,那人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感觉的吧,毕竟他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。
季青摸着手中毛团柔顺的狐毛,一边开口道,“并非我不让你离去,而是此时就算我让你走,你也走不了。”
南子木转身的动作一滞,双眉微蹙道,“还望道长能将洞外的积雪除去,放我出去。若日后再相见,我南子木必当竭力报答。”
随手弹出一道白光,将洞口的积雪尽数除去,季青才道,“阻碍你的不是雪,是妖。”
说话间,南子木已经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,那味道清冽又带着些魅惑,每每都让他离不开,推不掉。知道自己又落在了妖界最厉害的人物手中,南子木扯扯嘴角,“妖皇大人,你来的真快。”
花卿也不含糊,单手托住怀中人的下巴就吻了上去,尽管只是浅尝辄止,花卿在放开那人时,还是长吁了一口气。自他看到空荡的王殿中毫无一人,而他给南子木防身用的风息珠被放在桌上时,他整个人便乱了,尽管他已经尽快赶过来了,但在未见到南子木安然无恙前,他的心便仿佛一直被掐着,哪怕一点不好的消息,都能让它破碎。
轻抚少年略带震惊的面庞,花卿道,“还好你没事。”
而南子木听了花卿的话,则用力抹了抹嘴唇,用灰白的眸子看着面前的红色影子道,“你果然还是想与我双修吧。”
整个石洞的人,外加一只还在喝粥的狐妖听到此话皆是一愣,季青眼中少有的闪过一丝戏谑,他将已经喝到肚子圆圆的毛团抱在怀里,顺手将瓷碗放到一旁,忍不住道,“妖皇,看来你这辈子,都注定要单相思了。”
第四十章三月三日
妖皇脸上闪过一丝可杀气,紧接着捏住南子木的下巴,神色难看道,“谁告诉你这事的?”
花卿心下想着,一定要将那个带坏南子木的人千刀万剐,可他的话落到南子木耳中,却是另外一个意思。尽管躲闪不开那人有力的手,南子木缩在袖子中的手紧了紧,执拗的没有说话,在他看来,花卿所言,即是承认了他将他留在身边的目的,就是双修罢了,既是如此,他无话可说。
感受到南子木的抗拒,花卿单手搂住他纤细的腰肢,便转身离去,只不过在离开时,他的动作大了些,将洞外的积雪尽数卷起,吹到了石洞中。妖皇深知,调教自己看上的人,就要私下进行最好,而石洞中那道貌岸然的道士,昨晚一定是欺负南子木了。如若不然,为何怀中人眼睛下有着重重的乌青,吹点雪进去算是便宜他了。
随着妖皇龙卷风似的离去,季青也抱着狐九命从石洞中走了出来,这下他算是彻底将妖皇的九命之情还清了,还有一日便是蟠桃会,这次的蟠桃会无论如何他都要去。
狐九命趴在季青怀中,他能感觉到一大早吃过的粥汤让肚子暖暖的,再加上这人炙热的体温,与外面森冷的寒风完全不同,让他更加想要窝在他的怀里。往衣襟深处拱了拱,狐九命不过刚睡醒,就又困了。他感觉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水雾,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楚。在阵阵困意中挣扎了一会儿,狐九命终于忍不住睡着了。
狐九命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,待他醒来的时候,他已经坐在九重天宫外的阆风苑中。只见周围尽是满天的神佛,正享受着杯中的美酒,谈笑甚欢,而流云深处,则有一个更大的金銮宝座。宝座被一分为二,左边为凤,右边为龙,其中一人便是玉帝。
飘渺的仙乐从远处传来,狐九命只觉得那声音仿佛从满天霞光中传来,每一声都仿佛敲击在他心上,让他眼前闪现出许多模糊的画面。
“又来偷酒?”
“这哪里是偷了,这明明是拿……”
“再偷我就把你丢出去。”
画面一转,他变成人形站在湖畔,季青从后面将他抱着,虽然他看到那人脸上仍是一脸的禁欲表情,但他却能感受到那人拥着他的手颤动了,眼神也没那么清明了。
画面不断变幻,狐九命记不起这些,却感觉原本就颤动的心更加难以平静。每一个画面都好像在召唤他,让他去往另外一个他不知道的世界,不能自抑的站起身,狐九命纵身便想要投入那个世界,里面有吸引他的人还有他想知道的事。
就在此时,一滴水从天空坠落下来,砸在狐九命眉心,他抬起头只觉得一阵眩晕,周围的景色就立刻变了。不再是那些他似曾相识的场景,而是瑶池、阆风苑,还有正将手从他眉间拿开的道士。
眨了眨眼睛,狐九命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,已经跳到桌子上了,两只前爪底下正按着一个圆润粉嫩的桃子。那桃子的味道极好,狐九命不过闻了几下就觉得自己有些醉了,体内枯竭许久的妖丹也一直动个不停。他好不容易忍住口水,压下想要立刻将其吃掉的冲动,转过头看了季青一眼。
季青原本没有回头,眼神飘忽似乎在寻找什么,可狐九命的视线才一落到他身上,他便立刻感应到一般回过头来。桃花眼微微眯了一下,季青单看毛团的眼神,就知道他的想法了,立刻将自己眼前的那枚桃子也推到了狐九命面前,季青道,“都吃掉。”
得到许可的毛团,顾不得擦擦嘴角的口水,三两下便将自己爪下的桃子吃了个精光,就差没把里面的核也吃掉。吃完眼前的,狐九命立刻用爪子将另一个也扒拉过来,抱在了怀里,虽然想着一定要给道士留一点,但想着想着,他就已经将两个桃子都吃光了,只剩下两个光秃秃的桃核躺在桌上。
蟠桃的美味让狐九命回味无穷,眼看着两个都没了,他只能将桃核藏起来,打了个春天自己种点桃树的想法,想着以后若是自己有了能长出这样桃子的桃树,那想吃多少不就可以吃多少了。
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行来,其中一人生的普普通通,另一个则凌厉万分,让人一看便知是两个极端。季青看到两人的身影,眼神不禁一闪,此次的蟠桃盛会是偷取聚魂丹的最佳时机,太上老君没有现身,季青便无法弄到丹药。若失了这次机会,以后再入天庭便是难上加难,再加上狐九命已经出现嗜睡的症状,若不尽快将其魂魄补全,恐怕有生命之忧,如此一来,季青便只能找上南斗星君了。
将一旁正在藏桃核的狐九命抱起来,季青已经看到不远处南斗星君正坐在了玉桌后,而北斗星君则紧随其后。两人与周围的仙友随口聊了几句,便各自执了酒樽喝酒,都是一副各怀心事的模样。
狐九命被抱着,整个身子蜷缩成团,再加上吃了蟠桃的缘故,整个妖的气味便浓重了起来,瞬间吸引了周围几个小仙的注意。季青原本刚刚站起身,立刻感觉到许多视线黏在了他的身上,当然那些视线最终都汇聚到他怀中的毛团身上。虽说狐九命身上的妖气并不浓,且因为受了伤的缘故更加淡了,但到底还是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,一但被发现少不了又是一场风波。
再度坐回原处,季青想着如何才能脱身,以往天庭也不是没有妖出现的,只是最后大多都消灭在了九重天的罡风中,况且以季青的仙位是没有参加蟠桃会的资格的,这次来天庭,他也是费了不小的功夫,决不能就这么离开。这般想着,季青便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,不过一个抬头,他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。
一袭红衣的男子,怀中搂着个清秀的少年,此时正巧从一个玉桌上跃起,在感觉到季青的视线之后,身形迅速朝此处飞来。季青想躲都躲不过,便站起身,同样从原处飞起,并一个纵身从长满青荷的瑶池上飞了过去,直朝南斗星君处飞去。
两人这一番动静马上引发了一阵骚动,坐在銮座上的玉帝自然也是看到了,他挥手让一旁的天兵不要妄动,一边道,“妖皇,你不在妖界平乱,却来蟠桃会凑热闹?”
妖皇一见季青已经落在了瑶池对面,便停在了半空,与銮座上的玉帝对视道,“怎么,天庭这样的风水宝地,本皇还不能来了?”
说话间,妖皇便将手中一物递给了怀中的少年,众仙家仔细一看竟是一个透明的乾坤袋,袋子里一颗颗粉红色的珠子晶莹透亮,散发着熟悉的气息,像极了蟠桃。果不其然,待众仙低头一看,自己桌上的蟠桃均是无一例外的少了一颗。
这些动作怎么会瞒得过玉帝的眼睛,他看了妖皇一眼,视线便跨过瑶池,直朝树荫下的一个石桌望去,那里刚好站着三人,其中一个正是季青。季青怀中自然也有一个乾坤袋,里面装的蟠桃数量丝毫不比妖皇少,既然怀中的毛团喜欢,他又怎么能不做点什么。玉帝看着季青,开口道,“你是季青吧,你可是遇到过钟馗上仙?”
原本玉帝并未对季青多加留意,只不过方才的动静,让玉帝注意到了他,并从他的身上察觉到一丝钟馗上仙的气息。钟馗上仙自下界后就一直毫无音讯,其本命仙灯也在不久前碎裂,整个天界都大为震惊,为此众仙家又在朝会上提起了那事……那事玉帝本不想再提,可眼下之事又不得不弄个清楚,若是季青此番能够将此事解释清楚。那就再好不过了。
狐九命缩在季青怀中,银色的眸子从衣襟中往外看去,只见不远处云雾翻涌,一个仙风道骨,面有垂珠,身着金袍的人,坐在云雾之始处望向这边。在与那人视线相对的刹那,狐九命感觉自己仿佛又听到那飘渺的仙乐一般,心生神往。
就在他神智不清时,一双莹白的手出现在他面前,紧接着,狐九命便感觉那双手覆上了他的双目,与此同时,他耳边也传来熟悉的声音,“季青见过玉帝,我确实在半月前,在南海之滨的一处结界中见过钟馗上仙。”
玉帝一听此言,面色微变,“南海?”
不待季青再做回答,妖皇便已经从瑶池之外掠了过来,并在众目睽睽之下,携着树荫下的三人瞬间消失。不过在消失之前,他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天庭之中,“玉帝,你还是快担心一下天界吧,告辞了!”
众仙家也是将季青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,南海结界是整个仙界人尽皆知的秘密,尽管众人都听说过关于南海的传说,却都不知道真正的情况如何,而若是钟馗上仙真的死于南海结界,那么三界浩劫的源头,便一定与上古魔族有关。
一时间阆风苑中一片寂静,玉帝看着下方,知道此番必定是躲不过了。果然,不过片刻,便有人站起身道,“陛下,冥海中的那人真的不能再留了!”
第四十一章月老的药
“冥海中的那人真的不能再留了!”
众仙一听此言,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,说的莫非都是上古大战的那些旧事。就在众仙都在议论时,坐在銮座另一端的西王母站了起来,其着了一身七彩霓裳,高贵华美的发鬓贴于脑后,一柄如意天花簪则正插于额前,簪上细碎的流苏垂下来,显得其妆容更加柔媚,比之月宫的嫦娥都美上几分。
只见其单手一挥,整座阆风苑中的蟠桃树便摇曳起来,无数盛极未衰的桃花纷纷从枝头掉落,形成一片巨大的粉幕,很快化作无数灵气消散在空中。但凡闻到这股灵气的仙佛都安静下来,静静吸收着这来之不易的天地精华,这些东西,比蟠桃还要珍贵上几分,他们都来不及继续方才的话题了。
苏锦眯着眼睛望着下方,待众仙人安静下来,才轻启朱唇道,“众位仙家姑且将此事先放一放,破日神镜现象之事,还需各位多加查探,如今多番提起上古大战之事已是徒劳了。”
玉帝没想到西王母会说出这样的话,人人皆知玉帝与王母乃是夫妻,殊不知两人不过是这三界中最特别的男子与女子罢了,尽管两人共同掌管天庭,却从未曾行思一致过。当年上古大战刚刚结束,最主张杀掉莫风的人,便是眼前这个美艳的女子了,现在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,又怎么能不让玉帝吃惊。
天庭众仙家本就分为两派,此时王母一言已出,皆是没有人再敢上前说话,玉帝见此也是从原处站起道,“众仙家若是没有别的事,今日的蟠桃盛会便止于此吧。”
玉帝说完便转身而去,苏锦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,却见那人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瑶池。水文彩帛织就的华服中,苏锦纤长的手指紧了紧,终于还是松开了,现在她知道,无论是对立还是顺从,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注意她。
一旁侍立的仙姬见此,端着块翠绿的罗盘过来,呈在苏锦面前并轻声道,“娘娘……”
翠绿色的罗盘摆在面前,苏锦微微垂首,便能看到罗盘上有一深色的圆点在不断前行,而其前进的方向就是凡间。将罗盘拿在手中,苏锦默默抚摸着上面微微闪光的圆点,眼中的神色却夹杂了一丝莫名的凄然,只要提到那人,玉帝就会去冥海,即便不进去也会在冥海之外徘徊。眼看约定之期已到,他一定做好了抉择吧。
妖皇没一会儿便来到九重天上,因了蟠桃会的缘故,几乎没有几个天兵天将在此把手,这不禁让妖皇省了不少功夫。站在兜率宫门前的石阶上,妖皇红袍一挥便将季青等人放了出来,若是季青毫无法抗被带过来,是因为早就知道妖皇的意图,但南斗星君二人也未做挣扎,倒是在妖皇的意料之外。
“北斗星君,好久不见啊。”
北斗星君站在石阶底下,他抬起头看了妖皇一眼道,“妖皇大人,好久不见。”
多年前,妖皇曾与北斗星君打了个照面,那时他上天庭偷取丹药,北斗星君上前阻拦,最后被妖皇一掌打下九重天,差点灰飞烟灭。现在两人再度碰面,气氛自然好不到哪去,妖皇撇撇嘴道,“当年若不是本皇手下留情,你哪能活到现在,况且,你旁边那人不是活蹦乱跳的吗!”
妖皇此话一出,季青明显感觉到左手边传来一股寒气,侧脸一看,果然是北斗星君一脸阴沉,明显是碰到逆鳞的架势。就知道与妖皇合作免不了各种麻烦,季青抬步上前,直接从妖皇身边掠过道,“丹药,先到先得。”
瞬间明白季青的意思,妖皇冲下方之人笑了笑,又比了个“不服来战”的手势,这才化作一道红光冲进了兜率宫里。
季青先一步踏入兜率宫,只见周围的景象与他先前所见的一模一样,就连先前被他封闭五识立在门后的童子,都还在原处一动未动。直接无视大殿中央的丹炉,季青知道内殿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,那么太上老君的丹药一定都藏在某个隐秘之处才对。
第5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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